两月前皇帝兴之所至检查公主们的功课,八公主十个问题十个答不上,把皇帝气得不行,罚了八公主抄书,抄的还是《论语》。
八公主哭唧唧抄了一个月总算抄完了,拿去给父皇过目,又被批评说字丑,被她父皇赏了一尺厚的字帖。
当时在紫宸殿,她得到一尺厚的字帖,当场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悲伤地嚎啕大哭,把她父皇搞得是哭笑不得,越哄哭得越厉害,含糊不清地控诉“父皇不喜欢我了,父皇不喜欢我了”。
无奈,皇帝只能把女儿带在身边哄着,那一整天来觐见的朝臣都可以看到在皇帝御案旁的小书案上,八公主认真描红的身影。
林福答:“因为八公主年纪最小。”这显而易见。
八公主瞪着林福,又哼:“算你聪明。”
林福:“……多谢夸奖?”
八公主:“我没有在夸你,哼!”
林福无语,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公主殿下,让她每句话不是“哼”开头就是“哼”结尾。
她试探地问:“敢问八公主,是不是特别喜爱太子殿下?”
“太子?”八公主一脸茫然,“没有啊,我最喜爱的是九兄。”
林福心说:那你为什么要学太子的说话模式。
看妹妹似乎要把话题越扯越远,七公主赶紧打断了八公主将要出口的话,对林福说:“林员外,我等今日是来田间地头学习的,有劳林员外指点一二。”
林福:“……”
董慈、吴毅庭等:“……”
农学所的齐齐看向南山书院的山长,让他给个说法。
山长是弘文馆里的饱学大儒,顶着农学所一众犀利的目光,笑呵呵捋胡子:“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到了田间地头,方知农人艰辛。老夫得知农学所这些日子每三日就在田间授课,便也带着弟子们来学习。还请农学所诸位博士不吝赐教。”
农学所诸位博士:“………………”
“诸位?”
农学所的诸位现在很想抓着南山书院山长的衣襟大吼:你看看你那些弟子,一个个犹如出来踏青的一样,哪里像是出来学习的!啊!!!
林福当机立断,打了个手势让人赶紧把两台显微镜藏好,做一台显微镜耗时耗力耗钱,可别让来踏青……来学习的贵女们给弄坏了。
“既如此,诸位便排好队,跟本官来吧。”林福负手在身后,对叽叽喳喳的贵女们说。
谢凌雪飞快地排到林福面前,冲她笑了笑。
林福会以一笑,让人去附近庄子上拿了几套新的种田套装来,公主们各一套,谢凌雪有一套,再多就没有了。
“呃……林员外……”一位南山书院教正经的博士示意还有这么多人呢。
“新的没有了,”林福手一摊,“咱们这些人穿过的,总不好让这些贵女们穿吧。以后再有这种事,请先跟农学所预约。还有,自带装备。”
“凭什么就只有谢凌雪有?”后头一群贵女里,一个尖尖的声音大声说。
林福循声看去,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一脸挑衅。
“本官跟谢凌雪关系好,愿意给她,你有意见?”
“有!”
“哦,憋着。”
“……”
小姑娘面色发青,眼泪都在眼眶里了,周围却没有一个小姑娘上前去安慰她。
当然了,也没有一个人去跟谢凌雪说话,小姑娘们都是离她离得远远的,仿佛害怕被传染上什么瘟疫一样。
“那是钟平的亲妹妹。”谢凌雪小声对林福说。
钟至果去了邵州,钟平流放银州,钟夫人带着女儿和庶子庶媳庶女们留在京城,钟小娘子还在南山书院上课,总找谢凌雪的茬。谢凌雪看她年纪小,忍了她几次,后来她变本加厉,她也不惯着了,狠狠警告过一次就老实了不少,只常用言语刺谢凌雪。
几位公主和谢凌雪都换好了种田套装,林福就带着这些贵女们下了地,也不敢让她们做什么,省得把她的小麦给折腾坏了,教她们辨认了小麦植株和野草的区别,又带去认了一下肥料。
肥料把贵女们搞得一个个花容失色,避之唯恐不及,直说怎么可以让她们看此等秽物,委实用心险恶。
农学所众人:“……”
这些一部分是生产出来的化肥,一部分是腐熟了的农家肥,农家肥虽然是那些什么做的,但是都做了除臭处理啊,有那么可怕么?!
那要是去看堆肥的肥槽,这些贵女们还不得昏倒?!
你们吃的东西可都是这些“秽物”种出来的!林福想吐槽,但再想想,还是算了。
赶快带这些贵女们离开了肥料区,再带着她们去围观了役农给麦田喷洒广谱杀菌剂。
“这些杀菌剂是为了预防条锈病、赤霉病之类的小麦病害。”
贵女们叽叽喳喳问条锈病赤霉病是什么,林福把防治病虫草害专家吴毅庭抓过来,让他来解释。
吴毅庭一脸惊恐,被迫赶鸭子上架,被贵女们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问得头大。
躲去一旁的林福忿忿瞪了南山书院山长一眼,后者呵呵笑捋胡子,看起来略欠揍。
农学所的学子们眼巴巴看着林福,一人问:“林员外,我们今日还上课吗?”
林福瞧了瞧他们,心念一转,笑了:“诸位,检验你们这半年的学习成果的机会到了。你们去给那些女学生们上课,我们几个在旁边看着,给你们评判,优秀者本月考核免考。”
学子们:“………………”
不要啊!林员外,你是魔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