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澜一愣神,冯舒冲担心王爷不答应,又忙解释道,“王爷也知现在沂城的情况,目前看着是稳住了,能宽百姓一时的心,但长远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始终是个隐患。”
“下官、下官也是迫不得已才会把主意打到王爷身上,还请王爷惩罚。”冯舒冲说着就跪了下去。
末了又从袖口处掏出一沓银票来,红着眼睛,哽咽着道,“王爷,下官也知,无论如何也不能亏了王爷您,这是下官卖沂城商铺所得的银钱,全部交与王爷,还请王爷体谅沂城的百姓,请将马鞍的代理权交与下官。”
四十多岁的汉子跪在自己年前哽咽是一种什么感觉,谢安澜说不上来。
不过他这又是感情牌,又是同情牌的打下来,谢安澜还真有所触动。
上前把他给扶了起来,笑道,“冯知县这是说得哪里话,沂城县的百姓既为皇兄的子民,也为本王的子民,本王又怎会不体谅?”
“那王爷这是答应了?”冯舒冲微微一征,大概是没有想到谢安澜如此好说话,好半天才问道。
“本王岂有不答应的道理。”谢安澜拇指摩挲着云纹袖口,淡然一笑。
冯舒冲刚站起来的身子,又跪了下去,“那下官就替沂城县百姓感谢王爷的大恩大德。”
说着还跪着把手中银票呈在头顶,请谢安澜收下。
谢安澜淡淡撇了眼那薄薄一层银票,摇头道,“本王不收你的钱。”
冯舒冲傻了傻了眼,王爷不收这钱,是嫌少?
心里腹诽着却不敢说出来。
“本王不是嫌少。”谢安澜将他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直接戳破道。
被王爷点破心思,冯舒冲脸皮不禁烧烫起来,厚颜无耻地问了一句,“那王爷可有何指示。”
谢安澜垂下眼,看了眼在屋里蹦跶得欢乐的金子,想了想,笑道,“本王不仅不收你钱,还要到给你钱。”
“使不得,使不得,使不得,王爷愿意把马鞍的代理权交于下官,已经是对沂城百姓感恩戴德了,下官怎可再收王爷的钱。”冯舒冲一时没明白谢安澜的意思,还以为是谢安澜要给他钱,不敢收。
“这钱……不是白给的。”谢安澜被他给逗笑了,还真当他是菩萨心肠呐,到处撒钱。
“还请王爷明说。”冯舒冲不知谢安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索性也不猜了。
谢安澜双手背起,站在他身旁,看着门外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前些日子出城逛了逛,觉得你这沂城人杰地灵,想在你们沂城承包点土地,不知你这知县答不答应。”
“承包土地?”冯舒冲知道谢安澜前些日子出了城,还收购了乡下的不少红糖,大大地替他缓解了一部分压力,不过这承包土地四个字,他怎么也听不明白。
“就是租赁土地。”谢安澜也同样简单化解释了一遍。
冯舒冲皱了皱眉,“不知王爷要租赁什么土地,租赁多久。”
租赁土地冯舒冲同意,可是在沂城租赁土地他就有些为难了。
沂城水源少,能耕种的土地也就少,如果谢安澜租赁得多,老白姓们没有地种,只有去喝西北风了。
“就租沂城外的荒地一百顷,一百年,租金随你开。”谢安澜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一百顷?”冯舒冲听到这个数字,眉头猛地一跳,最后反应过来是荒地后,气息才有所平稳。
要知道一顷地可是五十亩地,一百顷那可就整整五千亩地,若谢安澜要赁五千亩耕地,沂城的百姓就不要活了。
“王爷有所不知,沂城常年干旱缺水,城外的荒地没有水源,根本就不能种植,若王爷想赁土地来开荒的话,还请王爷三思。”
冯舒冲考虑到谢安澜养尊处清楚,免得赁了土地后,发现不能耕种而恼羞成怒。
“这些本王都清楚,毕竟本王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谢安澜垂眸看着他,幽幽道。
冯舒冲对上谢安澜那双幽深的眼眸,蓦地后脊背一凉,全身发起冷汗来,是他把王爷想得太简单了,“是,下官清楚。”
“嗯。”谢安澜应了一声,“那你就与本王算算这租金吧。”
“王爷租的是荒地,下官也不敢要高价,每顷地算王爷五两银子,一百顷就是五百两,一百年也就是五万两。”冯舒冲越算越心惊,这价钱与买也没什么区别了。
“五万两就五万两吧,还请冯知县写下租契。”
谢安澜让下人去陆乘舲处拿了钱,又端来了笔墨纸砚。
冯舒冲看到桌上厚厚地一踏银票,写字的手都在抖,好在都是荒地,不然这契约他还真不敢写。
写好了契约,吹干墨汁,冯舒冲这才敢把契约递给谢安澜。
谢安澜轻轻扫了一眼,就把自己的印章盖下了。
冯舒冲也紧跟着盖上自己的印章和沂城县县衙的印章。
谢安澜把钱推到他面前,“你自己点点吧。”
“不了,不了,下官相信王爷。”总共就五十张银票,不用点冯舒冲也知道王爷既然都大大方方把钱拿出来了,就定然不会少他的。
谢安澜也不管他,又嘱咐了一句,“开年后,马上就开春了,我希望冯知县你能够帮本王上上心,找些农户来与本王开荒,莫要误了耕种。”
“王爷明年一开春就要下种?”这是冯舒冲没有预料到的事。
五千亩地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开荒出来,那几乎就得动员全县的人了。
“本王工钱照开。”谢安澜又给冯舒冲下了一剂猛药。
冯舒冲脑袋转得很快,立马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眼神看着谢安澜。
王爷花了这么多银子,废了如此大的功夫,不会是在帮他重建沂城吧。
有了手里的银子,他以后想在沂城做什么做不成,农户们替王爷开荒,有活做,有钱拿,人心就不会涣散,这一切的一切,怎么看都是王爷花钱在为他排忧解难啊。
王爷还怕他不同意,才想出了个如此迂回的法子,他真是太感动了!
被冯舒冲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谢安澜心里一阵恶寒。
这黑老头心里想什么呢?
原本想留这黑老头吃饭的心思也没了,不耐烦地把他打发走了。
被谢安澜赶出王府,冯舒冲不仅没有感到羞辱,反而觉得全身充满了力气。
邕朝能够拥有这样一位王爷是邕朝的福气啊,他能够得到王爷的青睐,也算是一种福气。
所以他一定不会辜负王爷对他的期待,誓要把沂城建设得更好。
不提冯知县心里怎么想,谢安澜在陆乘舲哪里拿了五万两银银票,到底还是要解释的。
前些天才好不容易把腰杆子挺直的谢安澜,对上陆乘舲又泄了气。
真的是花钱容易挣钱难。
他投出去的本钱都还没挣回来,花的钱是越来越多了。
“没事,我信任殿下。”陆乘舲对上谢安澜那双不敢与他对视的眼睛,笑了笑。
“你就不好奇我花了那么多银子干了什么?”谢安澜见陆乘舲不在意,心态一松,坐在他对面轻声道。
“听下人说王爷赁了一百顷荒地。”谢安澜谈生意的时候又没有背着下人,陆乘舲自然清楚。
“那你给钱还给得那么爽快。”谢安澜看着陆乘舲握笔的手,征愣出神。
“殿下要,乘舲就给。”陆乘舲没想那么多,快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交给陆初一。
这是他们处理生意上的方式,与谢安澜在现代处理公事一样,只不过由合同、策划书演变成了一张张的纸条。
甚至有些还画着圈圈叉叉,陆乘舲回的也是圈圈叉叉。
想来是下面的人不识字,通过这样的方式传递信息。
轻飘飘的七个字,可谓是说到谢安澜心里去了,心窝子处一阵阵的酥麻,越看面前的人,越可心。
陆乘舲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桌上的纸张,看着谢安澜,又想了想道,“不过乘舲倒是好奇殿下开荒来种什么?众所周知,荒地周围没有水源,这西北地区都少雨多旱,种什么怕也是活不成的。”
谢安澜装傻充愣,“我前些日子不是让陈桂收集了些种子嘛,觉得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就找些地给他种上,没准有意外的收获呢?”
还在一旁帮陆乘舲整理笔墨纸砚的陆初一,被谢安澜惊世骇俗的话给惊得差点打翻了砚台。
五万两银子啊,厚厚地一沓就让王爷给霍霍出去了?
陆初一不敢埋怨王爷,直把目光恶狠狠地看向陈桂。
陆乘舲也没有怪谢安澜,也拿目光瞧着陈桂。
陈桂,“……”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背这口锅,早知道他收集的这些种子,让王爷坑了王妃五万两,打死他他也不接这个活。
真的!
可惜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叫嚣,半点都不敢吐露出来,只能默默地替王爷背下这口大黑锅。
眼见陈桂都梗红了脖子,陆乘舲淡淡地收回了视线,对谢安澜微微一笑,“一百顷土地怕是种不下殿下那点种子,不如我与各个商队打个招呼,让他们帮殿下收集种子如何?”
“你太好了。”谢安澜握着陆乘舲的手,感动得无意复加,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殿下喜欢就好。”被谢安澜握住双手,陆乘舲心尖颤了颤,对刚花出去的银子一点都不心疼了。
没办法,自己选的相公,含着泪也要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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