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昭有了千里镜在手,果然在草原上无所不利,以前看草色,稍近一点的地方还好,稍远一点的地方就完全没了办法。
现在这个劣势彻底被打破了,草原部的埋伏对他们来说,一入眼底,远远地就能发现他们的动向,草原部想伏杀他们的想法已经成为过去式,现在改为他们去伏杀草原部了。
草原部吃了几次大亏后,学乖了,不再靠近邕朝边境周围,邕朝边境终于平静下来。
时间进入到二月中旬,陆乘舲来蒹葭城已经半个月了,这里到底不抵京城繁华,他整个人瘦了不少,但每天的精气神很足。
从三日前开始,沂城那边就有大批量的人赶来蒹葭城。
在见到如此荒废的城池后,陆乘舲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既然都已经烂成这个样子了,何必再花心思去修复,直接推了重建,还省心。
他不缺钱也不缺物,唯独缺的就是人,重建一座城需要的人力太庞大了,而蒹葭城的百姓又不愿意配合,他只得寻求外援。
恰好沂城离着蒹葭城不远,中间只隔着一道延河,走水路两三日便可抵达。
当初沂城的那些难民们还有好些记得谢安澜的恩情,听说王爷要重建蒹葭城需要人手,家里不忙的全都赶来了。
有了人手,陆乘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蒹葭城的王府给推了。
不管是他也好,还是谢安澜也好,都不会接受一座曾经住过敌军的王府。
他宁肯多花些心思重建一座。
随着他写下的信一封封抵达,一应物资也全部往蒹葭城运送。
每天蒹葭城外都能见到一大批一大批运送物资和收拾包袱前来帮忙的人。
彭向年站在蒹葭城那被人毁得不足半米高的城墙上,看着那不断进进出出的人,愕然张大了唇。
从前只知道宸王府有钱,但没想过有钱到如此地步,说重建一座城就重建一座城,都不带给他商量的。
陆乘舲没空去理会惊讶的彭向年,随着蒹葭城来的人愈来愈多,他也渐渐没心思想别的,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建城上。
要建就要建好,他特意在邕朝托人找了好些会修筑城池的大匠,这会正与这些大匠蹲在逼仄的驿站内讨论蒹葭城究竟该怎么重新修建。
还如过去那般定然不行。
好在留给他们的时间还很富裕,这个可以后面逐渐完善,他想率先把宸王府修建出来。
这会正在讨论的就是宸王府的修建。
“要一个能贯穿全府的鱼池,还要一个能登高的楼台,不加设后院……”他记得谢安澜喜欢锦鲤,喜欢登高望远对月举杯。
他要这座新王府到处都充斥着谢安澜的喜好。
随着他一个又一个要求的提出,宸王府的图形也跃然于这些大匠的纸上。
陆乘舲看过后,修改了些细微不满意的地方,让大匠们领着前来帮忙的百姓开工去了。
“少爷,外面有些人找你。”陆乘舲好不容易得空喝了点水,陆初一就支支吾吾进来禀告。
“什么人?”陆乘舲放下茶杯,跟着起身。
“是蒹葭城的百姓们。”陆初一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变了变。
他还记得他们初来蒹葭城的时候,这些百姓看见他们就躲,甚至仇视的目光,对他们没有过多的好感。
陆乘舲倒是一脸无所谓,像是猜到了这个结局一般,出了驿站。
驿站外稀稀拉拉站了不少蓬头跣足,披头散发不修边幅的蒹葭城原百姓,这会看见一个天仙似的人物从驿站里走出来,原本心里壮起来的那点胆子,消失得一干二净。
甚至站在前面的几个,还主动往后退了退,怕熏着这位天仙似的人物。
“不要怕,”陆乘舲出得驿站见他们往后退了退,以为他们害怕了,温和笑笑,“我不会让人抓你们的。”
这话说得半点气势也无,蒹葭的百姓们却偏偏十分信服。
经过大半个月的相处,他们发现这位大人对他们真是半分心思也没有,好几次见他从他们聚会的地方路过,都没有来打扰他们。
而且自他来过蒹葭城后,知府也再没有派人来抓过他们,只当他们不存在。
起初他们还很开心,没有人来管他们了,他们可以为所欲为了。
可是逐渐到了后面他们就笑不出了。
这位大人召集了许多许多的外乡人,听说是要重建蒹葭城,蒹葭城内好多没人居住的地方都被人拆了。
有人居住的地方占时还没有碰,不过已经派人在谈恰了,愿意拆的人家,他们会给足银子,同时承诺在新的城池修好后,愿意再给他们一个住处,不愿意拆的则就算了,他们会重新划分城池。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不答应的话,以后他们都不算蒹葭城内的百姓,而是城外的百姓。
听到这个消息他们坐不住了,这无论如何也要选择拆啊。
他们的房屋已经被草原部毁坏得不能住人了。,这时候有人愿意花钱买下来,怎会不答应。
更何况,还承诺信城池修建好之后,给他们安排一个住处。
他们听闻这个消息,恨不得立马就有人来找他们洽谈,可等来等去也没有等到消息。
有些人心里难免犯起了嘀咕,难不成是因为他们老不配合官府,所以这位大人物也觉得他们是刺头,直接把他们给忽略了。
这人就是经不住多想,一多想就会胡思乱想,一胡思乱想心就会慌,心慌就自然会寻求解决方法。
最后大家一拍板,决定来问问这位大人,看看这个消息是否属实。
来之前他们都打好了无数说词,可到了跟前,见到一个这么漂亮似谪仙般的人物,话到嘴边却问不出了。
“没事,你们有什么事尽管道来。”陆乘舲见他们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温声说道。
“我……”最前头的一个胆怯地张了张唇,又不知该如何问出口了。
“嗯?”陆乘舲寻声看向他,静静等待他下文。
被这位大人直视着,这人顿时羞赧地低下头,看到自己裸露在外脏兮兮的脚指头缩了缩,再看看自己身上脏得不能再看的衣服,羞愤难当。
早知道就该换身衣服再找双能遮脚的鞋子再来。
然事已至此,现在说后悔也晚了,这人顿了片刻,一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的模样,抬起头来,艰难地与陆乘舲对视。
“大人……我们听说……”这人说话都打着颤,磕磕绊绊地道,“听说城池要重建了,特来问问您。”
问完他头脑就一片煞白,觉得待会面前这位大人一定会命令他的侍卫把他给赶出去的,他这都是问的什么。
陆乘舲以为他们要问很重要的事呢,没想到就是问这个,轻轻笑笑,颔首道,“确有此事。”
“……”这人没想到陆乘舲如此好说话,大着胆子又问道,“那我们的房屋……”
“你们的房屋若是同意拆就拆,若是不同意谁也不会强迫你们。”陆乘舲听他问出这话算是明白了他们为何而来。
“我们自是愿意的。”听见他发话,人群中不少人,七嘴八舌地说着愿意。
“愿意就好,回头我会让下属找你们记档的。”陆乘舲含笑地点头。
亲口听到这位大人说出肯定的话,一众人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一个个脸上掩饰不住喜色。
陆乘舲又道,“可还有什么要询问的吗?”
“没有了,没有了。”众人摆摆手,都不太敢与他直视。
陆乘舲点点头,转身要回驿站了,这时一位站得较远的妇人,忽然开口问道,“大人,我想问问,你那工地还招人吗?”
这位妇人老早就想问了,她看到那些外地人来蒹葭城干活,每人每天都有三个铜板的工钱,以及早晚两餐伙食,虽然都是些糙米粥配点咸菜,但管饱。
自从草原部撤走后,朝廷归还了他们的田地,也每户人口都分发了粮食,可这一年他们老是抵制朝廷,地里庄稼没怎么顾上,收成不好,也就只够吃够半饱,饿不死可也饿得难受,能有两顿饱饭的诱惑太大了。
这位妇人大胆问出话后,其余人这才想起这事,全都木讷地看着陆乘舲。
陆乘舲笑了笑,肯定道,“当然可以,只要你们愿意去工地,都会有人要的。”
“大人太好了。”一众人瞬间由来质问转变成真挚的感谢,好些人都想给陆乘舲下跪了。
然而陆乘舲说完就进了驿站,面上的笑容淡了去。
他们自以为的馅饼,不过都是陆乘舲提前找人散布出去的谣言罢了。
目的当然还是要收服这些人给他做人工,马上就要开春了,沂城过来的人至多也就忙活这一阵子,开春后他们都需要回去播种,蒹葭城这边没人可不行。
至于答应给他们的钱和房屋,他也会给,不过就是从把他们身上扒下来的羊毛还给他们而已。
彭向年见陆乘舲轻轻松松就解决了困扰了他一年的刺头,不得不心生佩服,但让他学却是学不来,没有这个财力支撑。
每天闲下来一有空,陆乘舲就爱给谢安澜写信,陆初一偶尔好奇瞄上一两眼,只见信的开端写着两行短诗。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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