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未至,天地间尚且一片黑暗,午门之外,百官早已汇聚。
和往常一样,李修一身蟒袍,屹立百官之首,面相午门,默然伫立。
午门外依旧喧嚣,群臣三两汇聚,交谈不停。
只不过诡异的时,今日的几名部堂大臣,却没有和往日那般,群臣簇拥,喧嚣热闹,而是一个个尽皆满怀心事一样,和李修一样,孤零零的伫立着,不过,那不是暼向李修的眼神,似乎在清晰说明着他们的所思所想。
“咚!咚!咚!”
也不知过了多久,午门的通鼓声,才终于响起,紧闭的午门,亦是随之缓缓打开。
待李修迈开步子,群臣亦是紧随其后,鱼贯而入。
从午门,穿过金水桥,再至皇极殿外广场,最终,再于宦官的高呼声中,百官列队进入皇极殿。
随着百官朝拜天子,靖武元年,第一场朝议,亦是正式拉开了帷幕。
“臣,有本启奏!”
开年第一朝,骤然响起的声音,顿时让百官为之一静,而当看到那一袭蟒袍后,众臣下意识心头一颤。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这位秦国公,每每上奏,皆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新年第一朝,又要掀起什么风波?
除了寥寥几个知情人外,其余群臣,亦是紧紧盯着李修,满是忐忑。
事实上,不仅仅是群臣忐忑,此刻,就连纱帐之后的周太后,亦是明显忐忑,葱指紧握,捏得发白。
自那日李修汇报之后,她便翻阅了诸多史书,那一幕幕青史记载的改革之景,那无边的血雨腥风,着实让她胆颤心惊。
她不敢想象,失败之后,会是怎样的后果。
可事至如今,似乎,也没有再后悔的余地了。
周太后紧紧握着小天子的手,强作镇定,朱唇轻启:
“准!”
“启禀陛下,太后娘娘,臣奉先帝遗命,掌五军都督府……天下卫所,糜烂已久……”
和往常一样,李修一如既往的开门见山。
只不过,这一次开门见山,却是让群臣,为之颤栗!
天下卫所的糜烂,谁人不知?
甚至,还有不少能臣曾欲改变。
可……一切终将是徒劳。
但,曾经,终极只是曾经。
如今,这块遮羞布,被这位秦国公撕下,联想到那乾纲独断之下对各地卫所的调动升迁,这位秦国公,想做什么,无疑是已经极为清晰。
一句话,一个提议,在这权利中枢,所提出的人不一样,意味的含义,自然也不一样。
以往,不管是谁提出,谁也不会认为能有太大成效,或者说,也不可能做出什么成效。
两百余年的崩坏,两百余年的积重难返,两百余年的利益勾结,又岂是轻易可以去除的!
但眼下,这位以军功起家的秦国公提出,以这位秦国公历来的行事作风……
思及于此,不少朝臣额头上甚至都渗出了汗水。
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一场大明历史上从未有过的腥风血雨,已经在这皇极殿中成型!
很快,就会随着那秦国公的意志,铺天盖地的席卷整个大明!
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天下震荡……
已然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