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圣明啊,此次开科取士,消息若传出,定能振奋天下人心,使社稷安宁……”
“那是自然,开科取士,纳取贤才,此乃自古流转的正统之道,又岂是野路子出生可以比拟的!”
“哈哈哈哈,那是那是,新朝初立,陛下神威盖世,扫平外患,今各地几近承平,天下正是需要沐浴王化之时,开科取士,天下贤才汇聚,当浮一大白啊!”
朝议结束,群臣振奋,大殿之外,一改往日沉默噤声,三两畅谈,尽显畅意。
一众武勋倒也没啥变化,对绝大多数武勋将帅而言,大都是一条直肠子,朝堂之事,哪有统兵作战,征伐沙场要痛快。
不在意,自然也就没啥感觉。
最憋屈的,自然就是非科举出来的官员了。
武转文也好,还是武院民科培养出来的也罢,皆是与武院脱不开关系。
再加之绝大多数招入武院民科的,本就是科举的失意者,某种程度上,他们,本就是背叛了阶级的存在。
可,天子谕旨,开科取士,这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已然难以用言语言说。
欢喜,忧愁,两个极端,在这朝议之后,亦是显露得淋漓尽致。
而随着开科取士消息的传出,这一座因绵延动乱以及改革之事而人心惶惶的京城,亦是为之沸腾起来。
数千年的人心贯彻,读书人,从来都是高贵的代名词!
新朝动乱,赤裸裸的打压文人士绅,再加之非科举的官员越来越多,礼乐崩坏的呼声,早已是出现在了天下各地,而且随着局势的演变,愈发的盛隆。
前路黑暗,数十年如一日的寒窗苦读,就好似笑话,心中的坚守,亦是堪称可笑至极。
而这一个开科取士的消息,无疑是给了无数大感前途黑暗的学子,一道黑暗之中的曙光!
毕竟,在堪称恐怖的军事集权统治者之下,在那战无不胜的军威之下,胆敢冒头动乱的,终究只是少数。
大多数不甘者,也只是变卖家产,拖家带口背井离乡而已。
剩下的,大都还是持观望态度,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连南京都没攻下,长江天险更是一个都没掌握的南明,在北方大恒这战无不胜的兵锋面色,能够延续下去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太低。
在北方,在大恒待着,纵使改革,也只是利益受损,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逃到南方去,他日大恒铁骑南下,那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利益家产受损了。
而绝大多数人,要么,就是明眼人,看得清楚,要么,就是没有那么果断的决然。
如此之倾天黑暗,一道曙光,带来了多大的希望,显然,无比清晰!
自开科取士的消息一传出,整个京城,便几近沸腾。
读书人,就是舆论的定义者,读书人的欢腾,自然,就是天下人的欢腾!
京城各街,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各个酒楼客栈,瞬间爆满。
一个个文人学子相聚,饮酒醉谈,放肆形骸,分享着这难得的欢喜。
“开科取士了?”
阎应元握着手中书册,呆呆的伫立原地。
“对,老爷,外面满大街都在传呢!”
“说是天子亲自下旨,还说为了顾虑外省学子,将新朝第一次开科取士,放在了明年立夏!”
“现在外面可热闹了,张灯结彩,敲锣打鼓的……”
“是该热闹热闹啊……”
阎应元微喃自语着。
谁能想象,只是一场游历,便沦落到了异族之手,从高高在上的读书人,沦为了任打任杀的奴隶。
待到王师骤至,逃出生天,却发现,这世间,已是大变模样。
大明变成了苟延残喘的南明,中原大地,已然换了新颜。
还没待他从这局势反应过来,辽东那一场改革,又随之动荡天下。
在新朝处境本就极其堪忧的士绅地主,顿时沦陷到了无尽深渊。
甚至连他这个被大恒从建奴手中解救出来的人,都曾生出过逃离大恒的想法。
原因自然很是简单,武院民科大举招生,非科举出生的官员横行其道。
若说以往的武将转为牧民之官,这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历朝历代,开国之时,总有特殊的方法,这些特殊的方法,临时的特性,也很是清楚。
但那些腹中无滴墨一次次落榜的人,那些往日他根本看不起的人,一年半载的所谓培养,便摇身一变,成了一地父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