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改革好,我也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说改革是祸国殃民之策。
谁都能说个子午卯丑出来,谁也指不出半点不是。
但若是有堂堂正正的事实,证明改革,确实是利国利民。
这样的话,那些居心叵测,当着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人,在这绝对政治正确下,可就得把嘴巴闭牢了。
名,这个东西,有天大的好处,自然,也就有天大的束缚。
在之前,李修一直做的,便是让锦衣卫在各地用各种手段宣传改革好处,什么戏班子,酒楼说书的,什么告示……
种种手段数管齐下,就是要告诉所有百姓,改革,对他们,是有好处,别被人蒙骗煽动,同时,也是准备利用这次改革,破除各地士绅对于各地的掌控。
如今,这市舶司关税,显然又是一把利器!
三个月,六十万两!
一年,便是二百四十万两!
他记得没错的话,昭武元年,各省动乱的情况下,不算各个军政一体之地,总计所收小麦只有三十三万石,粮只有区区两百万石,而银,竟只有区区一百一十二万两!
纵使不算各处军政一体之地,不算各个实土卫所,这赋税之地也还有数省之地,如北直隶,山东四府,河北三府等等几乎小半个北方!
如此庞大的地域,朝廷竟只有这么一点收入,要知道,同样是昭武元年,军改完成的情况下,光是各地卫所屯田,在去除养活百万军日常及作战所需的粮食后,竟还结余了三百余万石粮食!
而各镇军政一体之地,也是昭武元年,如京城三镇的军政一体,哪怕是战乱不休,自身维持军力,修补城防种种耗资巨大之下,也上缴了粮食约一百万石,银两百余万两!
也正是因为这些非前明统治体系的结余和上缴,才支撑起来当初如此天下大乱,且天灾不断的情况下,整个北方的稳定。
要知道,昭武元年一年,光是陕西一地,免税数年,没有任何赋税收入还不说,光是拨给的赈灾钱粮便达到了百万石之多!耗费钱银更是超出了百万之数!
这还仅仅只是陕西一地,这个小冰河时代,天灾不断的,可不仅仅只是陕西!
完全可想而知,在这个天灾人祸,内忧外患的时代,要维持整个大恒天下的稳定,还要应对内忧外患,南征北战,耗资有多么巨大!
如此对比起来,完全可以看出,前明遗留的这个统治体系,已经烂到了什么程度,完全可以说已经是形同虚设!
当然,这个统治体系越烂,对比起来,不管是对比市舶司的关税,还是对比各个实土卫所,亦或者对比各个军政一体的“藩镇”,都可让他这个天子,把握住绝对的政治正确,大刀阔斧的砍下去!
他知道,内阁及群臣,都以为他是在等考核结束,再彻底倾泻酝酿已久的改革大势。
但也就他知道,他等的,并不是这场考核,考核只是选出堪用之官,填补空缺,他在等的,是年底的赋税总结!
这才是开启这酝酿已久的改革大势的关键!亦是改革大势席卷天下的真正东风!
改革改革,没有强有力的统治机构,改出花都没用!
要改,就先得杀人!
他要把那些曾经趴在前明吸血的寄生虫,现在又顺理成章趴在大恒身上吸血的畜生,一个一个的都宰了!
这刀子,只能由他来握,哪怕朝堂上依旧有不少忠心体国之人,但他们对这个糜烂体系修修补补,当个裱糊匠还好,大刀阔斧,他们,还真做不了!
待他杀完之后,再把考核过后,堪用的官员一个一个的放下去,那时候,才是改革大势,席卷整个天下的开始。
“呼……”
思绪流转,天子杀意愈隆,大明的糜烂,他真的已经忍了太久太久了,
正是因为这些糜得他一次又一次的弄出各种祸患无穷的制度,逼得他背上万古不易的无数骂名!
逼得他历经千难万险的南征北战,打到现在,死伤无数,这天下都还没有彻底平定!
但凡大明没这么糜烂,他也不至于走到现在,哪怕阴差阳错,依旧走到了现在,他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与无奈!
一切的根源,都是大明的糜烂!
改革的阻力,统治的无力,天下的动荡,财税的不堪重负……
一切的问题,也都是因大明的糜烂!
解决了这个,也就迈出了他昭武一朝统治天下的第一步,亦是最重要的一步。
也只有解决了这个,他亲手立下的种种祸患无穷,才能慢慢解决,他才能开始他心目中的种种雄心壮志。
不然的话,也就别谈任何雄心壮志了,他的一生,恐怕都要与这无穷无尽的内忧而争斗了………
“陛下,已经安排好了。”
不知何时,王五归来,轻声汇报。
“去安排一下,把这几年的朝廷财税明细,好生统计一下,今年的财税钱粮入库之后,也好生统计清楚,统一编写成册……”
“老奴这就去办。”
天子嘱咐:“记得秘密行事,不要走漏了风声。”
王五诧异,但还是立马回应:“陛下放心,老奴会看好的。”
“去吧……”
天子摆了摆手,隐隐约约的杀意,却是让王五背脊发凉,他知道,每当天子这般语气神态,接下来,定又是一片人头滚滚!
而财税之事,涉及的人,可不是一两个。
那般人头滚滚的话,可就真的是尸山血海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
王五心中默念着,管他谁死,只要不是他死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