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嫔妃,只是一个生育机器,对待皇子,虽极为用心培养,教育,也只不过是想优中选优,从中择出一个可担大任的储君。
如此没有任何感情,如同棋子一般的存在,若就利弊而言,将储君的挑选对象,扩大到全天下,才是利大于弊。
哪怕对子嗣没有丝毫感情,哪怕只是将子嗣当做一个个棋子,哪怕形同陌路,想必绝大多数人,也绝不会将自己的基业交给外人,天子,自然也是如此。
这大恒江山,他打下来,他守住了,他也要传下去,保证三代之大治,之后再如何,他,也没有丝毫办法。
又是一场堪称和睦至极的家宴,这场家宴,却也算不上皆大欢喜。
按天子之意志,年满五岁之皇子公主,皆可随驾而行。
其余年岁较小者,自然就只能待在宫中,嫔妃贵人们,那就更别说了,天子巡视天下,其目的是在于巡视,带上皇子,是在于让其有所见识,历练。
带上公主,自然是顺带而为,嫔妃,自然不可能。
但显然,这又是一个让朝堂沸腾的决定。
天子之子嗣,亦或者说大恒之皇子,本就是朝臣们极为关注,却又暂时不敢透露关注的对象。
事实上,自古至今,朝臣们,远远比天子本身,都要关注天子的家事。
尤其是风盛隆之后,这种关注,显然更重。
如今大恒,自然也是如此。
只不过,限于天子威严,尚且不敢表现得太过。
但天子要将五岁以上的皇子,皆带出宫,这对人们而言,显然又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毕竟,皇子,便意味着储君,而储君,则意味着大恒下一代天子。
天子垂拱而治,乃至士大夫最终的向往。
从小便跟随出宫,谈何垂拱而治。
且,皇子之安危,亦是关乎国本。
于宫中,众国手御医随时待命,且宫中锦衣玉食,环境安逸,自然难有危恙。
而在外长途跋涉,气候变化,安危难得保证,那就是国本难得保证。
哪怕天子子嗣众多,但事关国本的丝毫风险,显然是很多朝臣难以忍受之事。
自消息传出,不到一天,天子之桌桉上,便多出了厚厚一摞劝谏之奏本。
奏本引据古今,名言至理,从各个方面劝戒,道尽利于弊。
如此,在这大恒朝,无疑是颇为罕见的事。
面对这般雪花一般飘来的奏本,天子更不知道是该悲,还是该喜。
喜的是,大恒的统治秩序,从这雪花一般涌来的奏本,便可清晰说明,大恒的官治国秩序,已然成型且稳固。
不然的话,以武立国的大恒,可不会有官太多话语权,就好比大恒立国之初的那些年一般,
部堂重臣的影响力,还比不上武勋最低等的爵位。
武勋之桀骜,除了天子,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压制。
悲的,应该是大恒,俨然又迈入了前明那彻彻底底官治国的节奏。
若读书人的大环境,以及思想不改变,前明那般的老路,大恒,是必然会再次踏了上去。
一时之间,乾清宫中,天子望着这厚厚的一摞劝戒奏本,俨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