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公孙杨所说,刘妮蓉拣选了几家,生意火爆的铺子,补充了干粮和饮水。
井水贵如油,已不足形容这里的水价。
该是,一两水,一两银。
若非公孙杨提醒在先,面对那个拿勺子,蹲在井旁,一副爱买不买架势的商家,刘妮容真想转身就走。
那人满嘴荤话,说给摸一下手,就送一勺水,她差点抽剑捅过去。
只好远离几步,让那徐二公子,与这些流氓打交道。
说起这位徐二公子,与他兄长,两人天差地别,完全不似亲兄弟。
一个和蔼可亲,如市井小民,脸上无时无刻,皆带着笑意。
无论走到哪儿,在作甚,只见他的手,始终握着腰间那枯木刀柄,闲暇时,轻轻摩挲,似爱怜,似交谈……
另一个,白衣公子,虽也不是整日冷面冰霜,与之相处,却总莫名有股子寒意,难以形容。
胸脯急剧起伏的胸脯,刘妮蓉抚了抚,下意识往下一瞧。
以前不觉得,现在方知,比起方才那个不害臊的女子,自己这里,似乎真的不大啊。
正恍惚间,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仿佛已被来人撞破羞人心事,刘妮容脸颊绯红,脸色却故作狰狞,显得十分别扭。
待她看到,那不苟言笑的白衣公子,端着盛放清凉井水的葫芦瓢,站在眼前,刘妮容皱了皱眉头。
徐千秋也难得揣测这女人,此刻在想些什么,比如骂他的话,无所谓道:
“那卖水的,见我如见天人,我们一行人,今日所需之水,分文不取,你爱喝不喝。”
刘妮容犹豫了一下,挤出一丝笑脸,说道:
“算了,还是装入水囊吧。”
转头看去,那卖水的,双瞳空洞,似行尸走肉,如机械一般,只顾着给众人,果真分文不取。
三名鱼龙帮青壮,扛了二十来只水囊,还有一袋干粮,及酱牛肉之类的熟食。
二公子徐凤年,腰悬割鹿刀,两手空空。
如此,难免又要被白眼愤恨,走在刘妮容身边,笑道:
“刘小姐,不当家,不知油盐贵了吧,只是买水,至少得花八十多两银子,有何感想?
若非我哥,鱼龙帮今日又得破费了。”
刘妮容狂饮两瓢井水,润了润干裂的唇角,默不作声。
待到出城时,二公子徐凤年与鱼龙帮一道出城,徐千秋则是打算在雁回关留宿一夜,让几人先行离去。
徐凤年深深看了兄长一眼,心中知晓,兄长在雁回关,估摸着,还有什么谋划,故而,并未询问。
接下来,世子殿下绕雁回关,绕行一圈。
一路行来,期间,还在墙角根下稍作停留。
发现,便是内墙砖砌的排水槽,也处处透着严谨。
当初建造时,便是如此,如今保养亦是。
缓缓收回视线,回到城内。
过了雁回关这座城,霜重鼓沉声不起,再往北去,便真正到了北莽。
酒肆老板,是个中年汉子,看徐千秋的模样便知,这白衣公子不是个缺钱的主儿。
于是,厚着脸皮,说自家红烧牛肉,如何如何地道。
徐千秋笑着答应下来。
夕阳西下,头顶有南雁北飞,一盘热腾腾的烧肉,终于端上桌子。
徐千秋夹了一筷子,不出意外,是就地取材的野牛肉。
自是比不得黄牛肉鲜美,不过,孤身一人,又卖茶又掌勺的老板,还算有些机智,拿一种冬雪反茂,绰号为春不老的蔬菜,加以腌制,放入牛肉,比什么香料都来得熨帖。
这一盘牛肉,卖相不俗,滋味也让人舌下生津。
难得,世子殿下破天荒地,让老板将茶换酒,这一顿,吃得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