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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在上 程十七 0 字 2021-12-18

    ”

    陆显脸颊一热,有一些慌乱,他确实是谎称病告假出来的。怕被夫子看出来,他和大东家还是一前一后分头行动的。他小声道:“你既知道了,可别跟家里人说啊。”他停顿了一下:“当然,你的事情,你如果不想给别人知道的话,我也会帮你保密。”

    韩嘉宜轻轻“嗯”了一声,心底的石头算是落了地,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她笑吟吟道:“那就多谢二哥了。我就这么一点小爱好,也不想给人知道。”

    “这爱好好啊,这爱好特别好。”陆显甚是兴奋,“嘉宜妹妹,我刚见你时,我就知道,你是我亲妹妹。你看咱们连兴趣爱好都这么相似。”

    韩嘉宜微微一笑,心说,你第一回见我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咱们可说好了啊,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以后写了什么话本子,可以都给咱们书坊,二哥绝对不会亏了你。你看你二哥,像是缺钱的样子么?”

    韩嘉宜极其诚恳地摇头:“不像。”

    “这就是了,绝对不会亏待了你。还有那个大东家,姓郭,排行最长的,也不是个缺钱的人。”陆显越想越兴奋。

    “二哥什么时候开始经营书坊的?”韩嘉宜好奇地问。

    “有两三年了。”陆显笑道,“当时我手上没多少钱,就拉了郭大一起。结果他银钱比我多,他又在他家排行最长,他就成了大东家,我成了二东家。”他有些不敢相信:“你真是澹台公子?”

    方才他明明已经认定她是了,这会儿又有些不敢相信了,《宋师案》这话本子兴起来,有一段时间了,嘉宜妹妹过了年也才十五啊。不过转念一想,他自己不也早早地心血来潮开书坊么?他心说,没错,果真是我妹妹。

    韩嘉宜轻声道:“二哥开书坊,也莫忘了读书的事情。”

    “这我知道。”陆显忽然想起什么,认真严肃重申了一遍,“这件事,你可千万别跟大哥说啊。要是给大哥知道……”

    韩嘉宜瞧了他一眼:“不告诉大哥,可是我的事,你也别对旁人讲起。”

    “放心。”陆显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这就算咱们共同的秘密了。”他哈哈笑了笑:“原来你就是……亏我上次还要送你《宋师案》呢……”

    他们两人在这边说话,听大东家“陆二”“陆二”地唤着,陆显匆匆结束谈话,同韩嘉宜一道大步过去。他神情罕见的认真:“郭大,这《宋师案》的事儿,交给我行吗?”

    大东家愣了一愣,点头:“行啊,当然行。你快来,先看一看这样稿,你也猜一下,凶手到底是谁……”

    陆显接过来,仔细瞧着,两人还分析了一阵,这才开始同韩嘉宜商谈。

    他们对稿子都很满意,也愿意出高价买了刊印,甚至还希望可以长期合作。

    两个东家都是告假才离开书院的,不好久留。而韩嘉宜也有静云在首饰店等她。大家谁都不磨蹭,商定以后,分别离去。

    陆显想了又想,临走时不忘悄声对韩嘉宜说:“嘉宜妹妹,等我休沐回去,咱们再好好说道……”

    “陆二,走了!”大东家有些不耐烦地催促。

    陆显答应一声,快步追了上去。

    韩嘉宜走出书坊有一会儿了,又回头去看。她那天只是随便走进了一家书坊,没想到居然是二哥陆显与人一同开的。

    初时她心中充满了被人窥破秘密的不安,后来想想,其实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二哥是她相熟之人,又沾亲带故,不至于欺瞒她。而且,这样一来,也给她免去了不少麻烦。

    不过,二哥为了书坊的事情忽视学业,这一点可要不得。有了机会,得规劝一二。

    韩嘉宜回到首饰店时,恰逢雪竹带了糕点回来,而陈静云还未挑选好心仪的首饰。

    “嘉宜,你瞧这两个,哪一个好些?”

    韩嘉宜笑了笑:“都好看,不过这个和你那身石榴红的衣裳更搭一些。”

    陈静云终于下定了决心:“那就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这章没有阿大和陆大,但是出来了一个郭大。

    (郭大还没有名字,伤心。)

    明天劳动节,辛勤的作者打算发几个红包。

    ☆、书房

    陆显与大东家离开书院时分开行动,要回去时则两人共同雇了一辆马车。

    “那个姑娘是你什么人?”大东家好奇问道,“我恍惚听见你叫她妹妹,她就是你家那个小表妹?”

    陆显警惕地瞪了他一眼,缓缓说道:“郭大,我跟你说,你可别打她主意。”

    大东家愣了一下,轻嗤一声:“什么打主意?我就问一下而已。”他沉默了一瞬,轻声道:“你以为我的事情,是我自己能做主的?”

    陆显闻言也沉默了,有些讪讪的。他拍了拍大东家的肩头:“咱们不说这些,反正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是无忧无虑的郭大。”

    大东家身体往旁边一躲,皱眉道:“别叫我郭大,我有名字。”

    “嘿,叫郭大怎么了?你不是还叫我陆二吗?”陆显哈哈一笑,“行了,行了,郭越郭大爷……”他随手撩开了马车的车帘,只瞧了一眼,迅速收回了视线,将车帘遮得严严实实。

    “怎么了?”大东家郭越问道。

    “我大哥。还好,他没看见我。”陆显不免有些庆幸。

    马车外,陆晋带人骑马疾驰而过,确实不曾注意到马车里的人。皇帝下旨命他查户部尚书贪腐一事,他这几天都在忙碌。

    这一忙就是好多天,自祖母寿宴后,他连着四五日都没有回长宁侯府。

    当然,他不回家,府里一切照旧,并无任何不同。

    韩嘉宜那天从书坊回去,继续整理书稿,只等着二哥休沐时,就将手稿给他。这样也省得她再找借口甩开身边的人去书坊。

    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韩嘉宜同长宁侯说起书房的事情。

    长宁侯微微一愣,继而哈哈大笑:“你这孩子,上回不都跟你说了么?咱们家里三个书房,你想看书,尽管去看就是了。这是你自己的家啊,你忸怩什么?”

    韩嘉宜微觉赧然,她轻轻“嗯”了一声。

    “要不,给你也布置一个书房?”不等韩嘉宜表态,长宁侯就又摇头了,“家里都有三个了,再多也是摆设。离你住的院子很近的那个书房,钥匙我不是给你了吗?那书房一直闲置着,你想用就用吧。”

    韩嘉宜点一点头:“嗯,多谢陆伯伯。”

    沈氏在女儿走后,对长宁侯感叹:“嘉宜别的都好,就是喜欢看书。”

    长宁侯瞧了妻子一眼,不大赞同:“喜欢看书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小姑娘多读书,不求做个才女,能明事理也好。”

    沈氏犹豫了一瞬:“你说的书房,是不是先前给世子准备的那个?你同意嘉宜进去看书,总得跟世子打声招呼。”

    “那等晋儿下次回来跟他一声就是了。”长宁侯摆了摆手,不甚在乎,“他时常不在府里,真回家也是去练功房。这几年,你见他进过那书房几次?闲着也是闲着。嘉宜是他妹妹,又不是外人,借他书房看本书而已,他肯定会同意。”

    沈氏点了点头,心说也是。

    长宁侯这次发话之后,韩嘉宜开始去书房。离她的院子不远,就有一个书房,如同长宁侯所说的那样,可能闲置已久,除了仆人洒扫,不见其他人。

    书架的书摆放得整整齐齐,书桌上一张纸都没有,砚台看着也像是长久未用了。

    不过韩嘉宜并不在意这些,她去书房主要是为了查阅资料。

    这日午后,她誊写整理之际,想到一个不大确定的典故。她略一思忖,暂时收起书稿,起身就去书房。

    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她想看的典故。她心中一喜:“找到了。”

    将这个典故牢记于心,她把书放回原本的位置,刚转了身,就听“吱呀”一声,虚掩着的门被人推开。

    她下意识抬头,虽然对方逆着光,但她仍一眼看出这是大哥陆晋。她心头一跳:“大,大哥?”

    尽管她来此地看书,是长宁侯亲口应允过,她也没碰任何不该碰的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大哥的这一瞬,她竟有一种私入禁地的心虚感。可是,这就是一个闲置的书房啊。

    陆晋也看到了她,他挑眉,有些许意外:“你在这儿做什么?”

    看了她站立的位置以及她将放未放的手,陆晋思绪急转,想到那天夜里她可怜巴巴跟他说,想去书房找书,结果灯被风吹灭了的场景。他声音略微缓和了一些:“你来找什么书?”

    上次律书,他不是都让人给她送去了么?

    “就,随便找个典故。”韩嘉宜轻声问,“大哥是要用书房么?”她伸手指了指门口:“我这就走。”

    陆晋眉心几不可察的一皱,又很快松开。他今日回家,本是要去练功房的。行至附近,见书房的门虚掩着,他心念微动,信步而至。不想竟是继妹嘉宜在此地。

    午后的阳光洒在小姑娘白嫩的面庞上,她明丽清亮的眸中亦是光华流转。然而她就那么俏生生站着,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她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慌乱和不安。他只问了两句,她便作势要走,似是他欺负了她,要赶她走一般。

    这感觉教人隐约有些不舒服。

    陆晋垂眸,轻声道:“你看你的,走什么?”他本欲直接掉头就走,可转念一想,那样倒有几分像是因为她的缘故拂袖离去了。于是,他走了两步,将书架上整整齐齐的书又整理一下,慢悠悠道:“又不会妨碍到我。”

    韩嘉宜抬眸瞧了他一眼,心说,我已经找到了我要看的典故,本来就是要走的啊。他这么一说,她反倒不好立时走开。她定了定神,正欲开口,忽听大哥问道:“喜欢看书?”

    “嗯?”韩嘉宜忖度了一下,“也谈不上喜欢,就是闲着没事,看书解闷。”

    陆晋点一点头,暂时停下手上无用的动作:“前几天你二哥给我两本书,你要是有兴趣,可以拿去看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陆显曾经说过那两本书是要给嘉宜的。

    “大哥是说……”韩嘉宜心头一跳,不是那两本《宋师案》吧?她摆了摆手,轻笑道:“那是二哥给大哥的,我怎么能……”

    陆晋长眉一挑:“话本子罢了。一家人,不必分得这么清楚。你想看就拿去看。”他停顿了一下,提醒道:“只不过这两本书,消遣可以,不能当真。”

    “怎么说?”

    陆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情节跌宕起伏,文笔过得去,人物也能立得住,但案件明显不符合常理,一看就知道写书的人没接触过刑狱诉讼之事,全凭道听途说生编硬造。”

    韩嘉宜只觉得好似有一盆冷水兜头泼来,浇得她整颗心冰凉冰凉的。她年纪轻轻以“澹台公子”的名义,凭借《宋师案》扬名,听到过不少夸赞。这样被人当面形容“生编硬造”,还是头一遭。

    她有些委屈,有些惭愧,还隐隐有些不服气。不过她却无法为自己辩驳,她的确没接触过刑狱诉讼之事,《宋师案》里的不少案件,确实是她自己虚构出来的。

    “当然,话本子,消遣而已,与事实有出入也算正常。你……”陆晋抬眸,诧异地看着继妹,见她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心里微微一动,继续说道,“你要是感兴趣,改天我让人给你送去。”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节日快乐。

    给郭大名字了,果然我想不到名字时,就会用“越”

    ☆、话本

    韩嘉宜勉强压下心头的古怪情绪,胡乱“嗯”了一声,低眉垂目:“大哥,我还有些事,先回去了。”

    陆晋刚一颔首,就见她福一福身,快步离去。

    他原本就不是来书房的,自然也没久留,转身去了练功房,直到傍晚,他才沐浴更衣,前往正房而去。

    “晋儿,有件事跟你说一声。”长宁侯打量着儿子的表情,“你那书房不是一直闲着么?正好嘉宜喜欢看书,我想着……”

    陆晋闻言,眼前立时浮现出韩嘉宜怯生生站在书房的场景,他点头:“那就给她吧。”

    “什么?”长宁侯一怔,他眉心跳了跳,也摸不准儿子这话什么意思。

    陆晋神色不变:“她喜欢看书,又缺书房,给她就好了。”

    一间书房而已,值当这样特意跟他说一声?

    “晋儿……”

    陆晋抬眸:“父亲还有其他吩咐么?”

    “……”长宁侯摇头,没了。

    韩嘉宜进来时,父子俩刚结束对话。看见她,他们不约而同向她看去。

    察觉到两人的视线,韩嘉宜诧异抬头,福一福身:“陆伯伯,大哥。”很快就又低下了头。

    陆晋挑眉,怎么她眼睛看着红红的,莫非是哭了?他本想问一问她,但是父亲继母丫鬟仆人都在,他贸然询问,未免有些古怪,便暂时压下不提。

    少时众人一起用膳,陆晋注意到继妹嘉宜始终垂着头,只用自己跟前的菜肴。他眸光轻闪,看来的确是有心事。

    韩嘉宜对此毫无所觉,她还在记挂着《宋师案》的事情。今日大哥陆晋对其评价,让她大受打击。她离开书房后,就一直在试着修改整理,连用晚餐时都在想着怎么改文。

    用过晚膳后,她定一定神,率先提出告辞。然而她刚走出正房不远,就听大哥在身后唤她:“嘉宜。”

    “啊?”韩嘉宜下意识回头,看着夜幕下向她走过来的人,“大哥?”

    陆晋在她身前一尺开外的地方站定,他借着夜色打量她,这会儿眼睛黑亮亮的,不见红意。他略微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你来家里也有一个多月了,感觉如何?”

    韩嘉宜眨了眨眼,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这是摆了兄长的姿态来与她谈心。这让她怎么回答呢?她只能小声回答:“挺好的。”

    “挺好?”陆晋轻嗤一声,慢悠悠踱步前行,“你是侯府的姑娘,这里是你的家。在这里,没人能够欺负你,你也不用委屈自己,知道么?”

    韩嘉宜有几分莫名其妙,但还是点一点头:“知道了。”

    看她神色,陆晋隐约知道,他的话并没有真正说到她心里。他心想,也是,当初他在宫里时,太后说过无数次让他把皇宫当成自己的家,但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却一直伴随着他。

    而等他回到侯府时,因为多年的缺席,他又像是侯府的客人了。

    陆晋自忖与这个继妹不算相熟,有些话提点一两次就行,说多了,就显得交浅言深了。是以,他双目微阖:“去吧。”

    韩嘉宜知道这是结束了谈话,她暗松一口气,“哦”了一声,冲他点一点头,快步离去。她现在满心都是《宋师案》究竟该如何改。

    次日清早,她没再见到大哥,倒是陆晋命人给她送了两本书过来。

    是《宋师案》。

    韩嘉宜眼皮突突直跳,手也微微打颤。尴尬、羞恼、失落的情绪瞬间齐齐涌上心头。她定了定神,才翻开了书:竟然有批注?

    她倒要看看,给她批注了什么。

    字迹有些潦草,不知道是不是陆晋所写,韩嘉宜只注意到抓人、审判时,常会有简短批注。如,标明哪里不符合常理,应该是如何如何。

    批注不多,翻到后面甚至没有了,但是这为数不多的批注,让韩嘉宜再次受了打击。她将书合上,搁置到一旁,心里却不由地想:哦,是不是觉得难看到无法忍受,所以后面干脆连看也懒得看了?

    今天书院休沐,下午陆显回家,直接去找嘉宜。人未到,声先至:“嘉宜妹妹,妹妹……”他挥手令端茶的雪竹退下,兴冲冲问韩嘉宜:“妹妹,《宋师案》第三部的全部手稿呢?”

    韩嘉宜眼皮子抬了抬:“没了,死了。”

    “什么?”陆显一愣,“什么没了?谁死了?”

    “宋大人死了,《宋师案》没了。”

    陆显怔了一瞬,继而哈哈大笑:“宋大人早就作古,肯定死了呀,这我知道。《宋师案》怎么没了?你不是已经写好了么?嘉宜妹妹,你可别哄我。”

    韩嘉宜不说话,《宋师案》的第三部,她确实已经写好了,然而大哥陆晋的话,却让她不得不怀疑,第三部的案件是不是也不符合常理,生编硬造。她抬眸看一眼三哥,慢吞吞问道:“二哥,你老实说,《宋师案》写得怎样?”

    “精彩,真精彩!”陆显毫不犹豫道,“市面上兴的话本子,这《宋师案》是最精彩的,故事看似离奇,又十分合理,而且扬善除恶,旨在教人向善。其他仿作的话本子,皆不及其十分之一……”

    韩嘉宜听他说的诚恳,心中郁气稍减。她叹一口气:“但是案件不合常理是不是?现实中根本没有。有时候审判的也不对,是不是?”

    “什么?”陆显不解,“不是啊,妹妹。话本子啊,又不是朝廷的卷宗,为什么要事事为真?难道我写一个白鹤报恩,还真的要一只白鹤自天而降来报答我么?精彩,好看就行了。”

    韩嘉宜听后,暗暗点头,心说确实是这么一个理儿不假,但事实上她希望自己能写的更好一些。

    陆显目光一闪,看到被嘉宜放在一边的《宋师案》,他双眼一亮,笑嘻嘻道:“原来你自己这边也有。亏得我上回还要特意拿了给你。”

    “二哥!”韩嘉宜心头一跳,待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了。

    陆显长臂一伸,将两本书拿在手里。看封皮略有些眼熟,他随手一翻,就看到了批注。他瞬间瞪大了眼睛:“这,这是大哥的字?!”

    韩嘉宜看着他,不说话。

    陆显又翻了翻:“是大哥的字啊,没错,是大哥的字。”他念头转了又转,狐疑地看着韩嘉宜:“大哥已经知道了,是不是?他没说什么吧?”

    韩嘉宜知道他的担心,轻声道:“应该还不知道。他是看我闷,让人送来的。”

    总不至于明知道是她写的,还要当面批评一番。

    “那大哥对你还挺好的。”陆显随口道,“我忽然有个想法……”

    “你说。”

    “下次《宋师案》再刻印的时候,咱们就出一个‘锦衣卫指挥使陆晋批注版’,肯定能大卖……”不等韩嘉宜表态,陆显自己就先怵了,“还是算了,这样大哥肯定能查到你我头上。到时候咱们可就完了。”

    韩嘉宜按了按眉心:“你知道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郡主

    “你是因为大哥的批注而毁了第三部?”陆显微微眯了眼睛。

    韩嘉宜摆手:“还没毁。”

    “那就拿过来啊。”陆显急道,“大哥平时又不看话本,他的意见怎么能当真?我觉得写的甚好,非常好。”他想了想,又道:“你如果觉得哪里不妥,等再刊印时,再修改一遍不就是了?”

    说起来,他已经十分期待再版了。大哥批注版行不通的话,他可以去找别人啊。拿郭大的名头出去,应该也能卖不少。

    韩嘉宜垂眸,轻声道:“等我稍微修改一下,再给你。”

    至少不能再让人指出明显的漏洞来。

    “也行。”陆显终于点头,“那你可一定要快一些啊。”他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你缺笔墨纸砚吗?用不用人给你打下手?你预计什么时候能给我……我在咱们家有个书房,要不,我把书房分你一半儿?那里什么东西都有。”

    韩嘉宜听这话似乎有哪里不对:“等等,二哥在家里有个书房?”

    “是啊,我爹,大哥,我,各有一个。”

    韩嘉宜眼皮一跳:“那,自这个院子往外走,不远处那个……”

    “是大哥的啊。”

    “大哥的?”韩嘉宜心口紧了紧,“大哥的啊。”

    她心说,怪不得那次在书房见到大哥。一想到她借用了大哥的书房,她的心情颇有几分复杂。前一刻她想到大哥,还有些羞恼与不快,这一会儿那些情绪竟然消散了不少。

    “对了……”陆显话题一转,“过两天就是大哥的生辰,家里肯定是不会大办的。可你说我要不要再备些什么?不过我上回说了给他《宋师案》……”

    “大哥的生辰?”韩嘉宜微愕,“要的吧。”她认真道:“是要准备的。”

    她这段日子一直忙着《宋师案》的第三部,倒险些把此事给忘了。

    那次二哥拿了《宋师案》做幌子,又不能真的作数,而且这《宋师案》还到了她手上。二哥作为亲弟弟,是该另备些薄礼。不需要多贵重,至少要有心意。或许她这个妹妹,也得有些表示才对。

    她瞥了一眼大哥使人送来的《宋师案》,心说,大哥对她其实不差。

    “你说的也对。”陆显点头,“那我先回去啦,你如果想修,那就大胆修,修好以后,赶紧跟我说,一定要快啊。”

    韩嘉宜应下。

    陆显哈哈一笑,大步离去。他虽然没拿到第三部的手稿,但却开拓了新思路。大哥批注的不能刊印,旁人批注的难道就不能刊印么?他们书坊的话本子和其他书坊并无太大差别,也不具有优势。若是推出批注版,也许还真能吸引不少顾客呢。

    韩嘉宜在二哥走后轻轻叹一口气,修吧,好好修。除此以外,她还得想一想,给大哥准备些什么。

    大哥陆晋的生辰就在十月初四,也不剩几天了。她现在再准备其他东西,显然已来不及。上次给老夫人准备的百寿图倒是还在那儿放着,然而她也不能拿那个来充数。可以求个平安符,不过单单一个平安符也太简单一些。

    韩嘉宜想了想,干脆向母亲讨主意。

    沈氏有些讶然的模样:“嘉宜,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韩嘉宜随口问。

    “你大哥,嗯,世子年纪轻,还不到过寿的年岁。”沈氏含糊说道:“家里也不怎么提这件事。当然,你们私下里准备贺礼也行。你若是不清楚怎么做,娘帮你准备。”她看着女儿,温声说道:“这生辰贺礼,也都是有讲究的。不用担心,娘慢慢教你就是。”

    她要努力把女儿这些年缺的都给补回来。

    韩嘉宜点头轻笑:“那就多谢娘啦。”

    沈氏嗔道:“你是我的亲女儿,跟我说什么谢?”

    得了空,韩嘉宜同陈静云一起去附近寺庙。韩嘉宜不大相信鬼神,但是在佛门净地,也不由地生出几分敬畏之心。她默默祈祷,希望娘身体康健,事事无忧,也希望她自己也能顺顺利利。

    末了,韩嘉宜又帮大哥陆晋求了个平安符。她心想,侯府上下,恐怕也只有他用得着了。尽管对他那次的批评耿耿于怀,但不得不承认,她对他还是心存感激的。不只是因为羊角灯和那几本律书注解,还有他让她直视自己的不足。他们两人来往不算多,她也希望他能平安吧。

    户部尚书贪腐一事已经落下了帷幕,陆晋亲自带人抄了曹家,将曹练及其家眷收押,他照例向皇帝复命。

    今年三十岁的广德帝郭昌宪一向看重这个外甥,待其回禀完后,含笑说道:“晋儿辛苦啦。”

    陆晋躬身行礼:“此乃臣分内之事,不敢说苦。”

    轻轻拍了拍外甥的肩头,皇帝笑问:“来,晋儿,跟舅舅说一声,你想要什么封赏?”

    “臣不敢讨赏。”陆晋垂眸,态度恭谨。

    皇帝脸上流露出一些无奈:“你这孩子,怎么跟自家舅舅也这般客气?”他按了按眉心,缓缓说道:“是了,朕昨日去给太后请安,她老人家还问起你呢,说是有段日子没见你了。走,跟朕去福寿宫走一遭。”

    陆晋黑眸沉了沉:“是。”

    皇帝没有乘坐轿辇,他与陆晋慢悠悠行着。还未至福寿宫,就看到一个小太监探头探脑向他们张望。

    陆晋眸光一闪,脚步微顿。

    皇帝冲身后的季安使一个眼色,季安大步上前询问,很快返回,小声道:“皇上,贵妃娘娘玉体欠安……”

    陆晋眼皮抬了抬,贵妃孙氏,据说眼下正得宠。

    然而皇帝却皱了眉:“身子不适就赶紧找太医,找朕做什么!”他一拂袖,大步离去。

    福寿宫中,太后正在小憩,皇帝拦住了打算通禀的宫女:“先不要惊扰太后。”他停顿了一下,问道:“郡主呢?怎么不见郡主?”

    话音刚落,一身紫色宫装的明月郡主缓缓行来。她福了福身:“皇上,世子。”

    皇帝重重咳嗽了一声:“朕带晋儿来给太后请安。”

    明月郡主抬眸瞧了陆晋一眼,轻声说道:“太后已经休息了近两刻钟,我去看看她醒了没有,皇上稍待。”

    她冲他们点头致意后,起身去了内室。

    皇帝则偏了头问自己的外甥:“朕记得你与郡主青梅竹马,有没有想过向太后请旨赐婚?”他目光灼灼,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陆晋,不想错过他细小的表情。

    陆晋沉默了一会儿,神色淡淡:“臣和郡主情若兄妹,没有任何男女之情,自然也不会有婚嫁的念头。”

    轻轻摇头,皇帝叹道:“可惜了,你二人年貌相当,又自小在一处长大。”

    似是无限遗憾。

    而陆晋只是扯了扯嘴角,没有再说话。

    忽然一声女子的咳嗽声响起,随即伴随着脚步声,明月郡主扶着太后缓缓行来。

    皇帝与陆晋齐齐行礼。

    太后看见数日不见的外孙,心情大好,拉着他问长问短,一时也不大理会旁人。

    皇帝在一旁凑趣,故意说道:“有了亲外孙,儿子倒成捡来的了。母后再这样,儿子可不依了。”

    太后大笑,指了指明月郡主:“多大的爷们了,还不如宝儿一个小姑娘。哀家疼晋儿,你可听宝儿说过什么?”

    明月郡主的闺名,唤作景宝璋。她自父母亡故以后,就被太后接进宫中抚养,是太后身边第一得意人。

    听了太后的话,她只轻轻一笑,云淡风轻。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不好意思,今天有些迟了。

    感谢媛媛的捉虫。

    ☆、贺礼

    太后故意板着脸与儿子说道:“晋儿是你亲外甥,宝儿也是你侄女,你还跟他们争宠吃醋,羞不羞?”

    她说着自己笑了起来,皇帝也跟着大笑,旁边的宫女内监无不随着发出笑声。一时之间,福寿宫里充满了欢乐。

    陆晋勾了勾唇,将视线转向了明月郡主。她安安静静坐着,脊背挺得直直的。

    几人说笑一阵,太后又提起了陆晋的生辰:“转眼都这么大了,你娘若是还在,该有多好。可惜她看不到你现在的模样。”

    陆晋胸口一窒,默然不语。他对自己的母亲毫无印象,但是每每听人提起,还是不由地胸口酸涩。

    太后上了年岁,坐得久了,精神就有些不济。陆晋不好久留,略坐一会儿,就提出了告辞。临走之际,太后叮嘱他得了空常来走动。陆晋自然应下。

    他与皇帝离开福寿宫时,明月郡主亲自相送。

    皇帝甚是客气:“太后的事情,还需郡主多多费心。”

    明月郡主神色平静:“皇上请放心。”

    皇帝一脸赞许:“明月郡主做事,朕当然是放心的。”他回头瞥了陆晋一眼,轻咳一声,温声道:“起风了,郡主早些回去,莫站在风口。”

    “是,多谢皇上关怀。”明月郡主福了一礼,转身离去。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皇帝轻轻叹一口气,又说一声:“可惜。”

    至于这次是可惜什么,他不说,陆晋当然也不会问。

    离开皇宫后,陆晋直接去了长宁侯府的练功房。

    韩嘉宜跟着陆显来找他时,看到的就是大哥陆晋正在练武的场景。只见他一身深蓝色的练武服,手持短棍,纵横腾挪,一招一式,灵活无比。

    之前在进京途中,韩嘉宜曾见过同行的郑三哥习武,但是见到练功房,还是头一遭。她悄悄打量,见着练功房大而宽阔,采光极好,墙壁上挂着各种兵器,刀枪棍棒,应有尽有。

    陆晋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身看着他二人:“你们两个有事?”他皱眉,将短棍挂于墙上,直视二弟:“陆显今日不用去书院?”

    “不用,不用。”陆显连忙回答,“今日书院休息。”他看见大哥额头的汗珠,伸手去怀里取帕子,却摸了个空。他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韩嘉宜。

    韩嘉宜会意,自袖袋里取出一块叠的四四方方的手帕。

    陆显直接从她手里拿过来,快速递给大哥:“哥,给,擦擦汗。”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陆晋黑眸沉了沉,视线自二人脸上掠过,他微微勾一勾唇角,没有去接,而是绕过他们,走到木制的面盆架前,取下巾子,浸了水后擦了把脸。随后重新清洗巾子,大力拧干。

    韩嘉宜瞧了二哥一眼,默默地拿回了自己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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