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走过一个世纪那么久。
终于,他来到她身边。两人约莫一尺的距离,不算近却也算不得远,山洞寂静,彼时仿佛能听到对方心跳的声音。
离开金城这些年,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去聆听过一个人的心跳声。
突然,他大手一挥,一道风力从言辞师太脸前刮过,头上的帏帽倏地一下,被吹落在了一旁的石柱上,露出师太那道清秀的脸庞来。
她还是这么美,好似这十几年的岁月独独没有在她的脸上刻下痕迹。清秀的面庞,端庄的五官,匀白的肤色……
言辞师太没想到齐布楚会突然抬手,掀开她的帏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明亮的眸子忽地一颤,宛如受惊的小野兔。
小时候,他就常常喜欢这般捉弄于她,而她每次的反应就跟此时一样,像是走失的小梅花鹿,被林间的风来叶去而惊得双目含光,不知所措。
齐布楚有些看呆了。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神态。
一切的一切,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她还是她,可他,却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壮志凌云的齐布楚了。
良久,他收回目光。语气坚定,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凭何这般肯定?”她挑眉问道。
齐布楚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了两下。忽地,嘴角扯过一抹轻笑,眸底却掠过一片涩然,“就凭我们十几年的相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答应过的事情就绝不会食言。”
是啊,她答应的事情绝不会食言。
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骗了她。
说来,还真是讽刺。
女人笑笑,“人活一世,不是所有人都像师兄你一样,事事唯有利益可言,桩桩以计较得失为重。师父常教导我们,人活在这个世上也就那么几十年,得通透,得问心无愧,得活明白了。不要临死了还稀里糊涂,不知此生意义所在。”
如今,她明知道此行有危险,却仍不愿学他般做个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小人,从而一走了之。
齐布楚轻蔑一笑,神情微怒,可到底还是没有发作。
要是换作是旁的人,此时怕是早已身首异处,哪儿还有命继续站在他跟前。
注定的,她是他此生的心劫。
纵使当年他跨过了自己心里那道坎,说服了自己心安理得的去获得去享受,可岁月却常常在他耳边低语着她的名字,挥之不去。
又好似幻化成了她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在他耳边说他是贼。偷取了本不该属于他东西的欺师灭祖的贼,丢掉医德换取了假性快乐而无限麻痹自己的贼,拧不清孰是孰非被铜臭熏得面目全非的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