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没头没脑的话落下,众人脸色微微凝滞陷入沉默,气氛渐渐变的有些尴尬。
孟澜轻咳一声,正要开口忽见王舒珩唇角似乎微微勾了一下,“不了,回府还有事情要忙。”
众人悬起的心,这才缓缓放了回去。姜怀远送王舒珩至正门,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姜府门前。程意搀扶程夫人下了马车,上前朝姜怀远作揖:“一早听闻姜伯父回临安特来看望,姜伯父在外一切可好?”
姜怀远举目望向眼前的挺拔男子,视线又转向身后笑意堆叠的妇人,不禁想起孟澜退婚的话。程意这孩子是在他跟前长大的,也是去澄山书院念书见的次数才少了。程家门庭如何他不在乎,重要的是莺莺喜欢,姜怀远一直也觉得程意品行学识不错。
“都好都好。”姜怀远心中泛起愁绪,余光瞥见身侧的王舒珩,心道可得好好送走这尊大佛,便向程意说:“这是沅阳王。”
方才一下马车程意就瞧见了,他早听说过这位威名赫赫的沅阳王,不过一直没机会结识。天子近臣重权在握,如此崭露头角的好机会程意不会放过。他整理衣袖倾身,毕恭毕敬道:“晚生程意,见过沅阳王殿下。”
王舒珩负手而立,一眼没瞧他,极其冷淡地嗯了声。
在临安,程意也算小有名气,自从上元赛诗会后无论谁见到他总会讨论几句学问。他知道王舒珩是大梁最年轻的探花,心道都是读书人多说上几句话应当不难,未曾想迎面被泼一盆冷水,不禁心生尴尬。
程意脸色白了白,又道:“早年听闻殿下名动汴京,写文作诗信手拈来,当时便想着若有机会定要请教一番,今日晚生……”
无用的人,王舒珩向来没有耐心应付,面无表情打断了他:“请教学问的机会没有,比试武力倒可,你行吗?”
王舒珩变脸来的太快,姜怀远都替程意尴尬。程意一介书生,以后肯定走文臣的路子,沅阳王当谁都跟他一样,文武双全看心情换着来吗?
毕竟现在程意还是自己的未来女婿,姜怀远正欲说点什么,却听王舒珩先道:“本王的提议,予姜老爷三日考虑。”
王舒珩抬腿,径直回了王府。因为他的到来在姜府掀起波澜也渐渐平息,人走了看不见了,程意煞白的脸色却好久都恢复不过来。
他竭力忍着,程夫人却已经小声质问上了:“你之前可是与沅阳王有过节?娘亲怎么觉得沅阳王记恨上你似的,瞧他那副黑脸吓死人……”
程意心中叫苦不迭,他与沅阳王头次见面能有什么过节?多半还是因为姜府的关系,姜芷逃婚气死老王妃又让王府蒙羞的旧事临安人人皆知,想必是因为姜府迁怒到他头上来的。
他闭眼,更觉得心头压了座大山难以喘息。
这时候,姜怀远拍拍程意肩膀,安抚说:“莫要放在心上,今日不必去书院?”
程意慢半拍反应过来,恭敬道:“今日旬休恰逢姜伯父回临安,正好母亲又得了些野生蜂蜜,便想着拿些来给姜伯父尝尝。”
“好好,进来吧,我有事问你。”
姜怀远同程家母子一同进门,程意打听:“不知沅阳王到姜府所为何事?”
“没什么,一些生意上的事。”
程夫人去慈安堂见漆老夫人,姜怀远带程意行至方才与王舒珩谈话的玉清筑。茶还热着,姜怀远让小厮换上新的招呼程意坐下,抿茶幽幽问:“程意,你与莺莺相识多久了?”
“时间太久怎还记得清,约莫是她六岁的时候,我跟着父亲来姜府玩,初次见面莺莺就把热茶泼我袍子上。上药时我说疼,把她吓的哇哇直哭。”
姜怀远指尖有规矩地点着案几,又问:“我听莺莺说,她及笄那日亲手送了你一样东西,可还留着?”
程意一时间摸不透姜怀远的意思,他想了想,不记得姜莺及笄那日是否送过自己东西,不过她的礼物常年不变并不难猜。他笑了下,说:“是一张金箔书签,她知我离不开书本送礼总是投其所好我很喜欢,莺莺把这事也告诉伯父了?”
“是啊,我们父女两无话不说。”姜怀远虽应着,眼神却冷了。
女子行及笄礼是大事,去年姜府大办了三天三夜,成堆的贺礼姜莺都瞧不上,唯独捧着程意送的那根玉簪当宝贝。当时姜怀远吃味儿,姜莺还高兴地把送给程意的回礼拿给他看。
红木锦盒中放着的哪里是金箔书签,分明是一条绣着黄鹂小鸟的手帕。姜莺女红不好,他和孟澜更不会逼着姜莺学,天知道当姜怀远得知女儿亲手绣手帕送给程意时心情多么复杂,他有一种要将心肝宝贝拱手相让的心痛。
程意不记得与莺莺相识多久,就连莺莺及笄送的礼物也记不清,莫不是读书把脑子读傻了?既然如此还娶莺莺作甚,先去找个大夫治脑子吧!
若非顾及今日家宴不宜生事,姜怀远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心里打定退婚的主意,语气也淡了,“今日就到这里,你与程夫人先回,改日我与你孟伯母亲自去程府一趟。”说罢头也不回出了玉清筑。
程意疑惑:按照往年惯例,姜怀远该留他一起用家宴才对,今儿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