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鸠骂的痛快,姜莺却不在意。她说过不想再见五妹妹的,就算今日是爹爹娘亲求情她也不会点头。不过听李姨娘说起程家的事,姜莺倒想起自己还有些东西没同程意算清。
自相识起两人互相赠过不少东西,程意送她的书本还有那只木雕都被茯苓收起,只等寻个日子还给对方。她再去程家不合适,明日五月初五千台庙倒是个机会。
这么想着,姜莺回沉水院让茯苓准备好东西明日同她出门。小鸠出主意说:“二姑娘将程公子的东西送还,那这些年送程家的金箔书签,银子也该要回来。”
茯苓推搡小鸠,二姑娘心善,姜家家大业大又岂会在乎那点银子。然而姜莺缓缓点头,说:“有道理,不过我送过什么……早算不清了。”
小鸠得意一笑,“这个简单,奴婢请任掌柜过来,算账这种事他最擅长。”
五月初五端阳节,临安有千台庙祈福的习俗,祈福后每个人的手腕上会绑一条以示辟邪的五彩丝带。
千台庙人山人海,民众聚在佛殿前跪拜。远远望过去一片乌泱泱的人头,姜莺便不愿再往前走了。她本就害怕去人多的地方,更何况眼下天气渐热,人多的地方会让她的新裙子染上味道。
她才不要臭烘烘的!
茯苓也担心人多的地方跟不住姜莺,便提议她去将程公子带过来,小鸠陪姜莺在佛塔前等着。
千台庙人最少的地方便是佛塔。由宣州白石砌成耸立在半山腰,与山下庙宇通过九十九层石阶相连。听闻佛塔祈福最是灵验,不过因为要涉阶攀登大多人都不愿前来。
见姜莺在佛塔前的蒲团上跪下,小鸠问:“二姑娘想求什么?”
姜莺娇娇地嗔她一眼,小鸠含笑嘴里念叨着听不见听不见赶紧走远些,人走远了姜莺才虔诚地闭上眼睛。
求什么呢?姜莺不知道。她自幼得爹娘宠爱养在蜜罐里,万事顺遂并无忧虑,算得上烦心的只有婚事。她曾听闻祈姻缘时要将郎君的样貌,家世,品行说具体,最好能有一人作为标准,否则月下老人牵姻缘绳时就该随便了。
可她从没想过这个,对未来的夫君除了对她好再提不出半点要求。如此,姜莺只得找个男子让月下老人参考。
姜怀远不行!爹爹的个子不大高。
姜枫不行!二哥肤色深黑,她喜欢白一点的。
积正叔叔和福泉叔叔更不行!他们年纪太大。
那只有沅阳王殿下了!嗯,她未来的夫君若样样可与沅阳王殿下比肩,那确实当嫁!
姜莺小声祈愿:“信女为求姻缘特来打搅。烦请月下老人为信女牵姻缘绳时,务必以沅阳王殿下为圭臬。他那样的,信女就觉得很好。”
愿有一日能凤袍霞帔鸳鸯袄,嫁与世间好儿郎。
姜莺小声念完又拜了三拜,她起身不见小鸠踪影便到处寻找。寻至石阶处时,一股蛮力从后背袭来,她惊叫一声身子顺石阶滚下……
王舒珩在千台庙等了十天,还是不见净空法师归来。还在北疆时,便听闻净空法师医术高超,世间奇毒没有解不了的。王舒珩在北疆中的那味毒名红钩,短期不致命却能叫人渐渐失去五感。
可惜净空法师喜欢游历,向来不见踪迹。王舒珩此行也是来碰碰运气,十天过去不能再等了。
一行人从后院出来,行至佛殿时听见香客絮絮叨叨。
“那位小娘子伤的好重,听说浑身是血呢。”
“也不知还能不能活,从那样高的地方滚下来,你们可知那是谁家的小娘子?”
“我方才偷偷去看过一眼,似乎是姜家的二姑娘。”
……
本是路过王舒珩无意停留,但熟悉的名字钻入耳朵顿时让他止住脚步。他信步上前,随便抓过一人衣领问:“怎么回事?”
那人看他面露凶光知道不好惹,一五一十交待:“姜家二姑娘从佛塔处摔下,怕……”
不等他说完,王舒珩已经飞快朝佛塔那边跑了过去。
石阶前围了好些人,皆远远观望不敢上前。王舒珩推开人群,身后福泉带人驱赶看客,只见断断续续的血迹沿石阶而下,最底下躺着个身着烟粉裙的姑娘。
王舒珩一眼就认出了她:“姜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