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要去哪里?”
王舒珩声音有些嘶哑,答:“去沐浴。”
等沐浴完回来,姜莺已经熟睡。王舒珩任命般闭上眼睛,在她眼皮上轻轻啄了一下。
睡梦中,姜莺好像听见有人在她耳畔,低声说:“姜莺,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逃不掉了!
翌日天光大亮,今日与明泓相约百安楼,府衙还有一堆事候着王舒珩不能耽搁。
王舒珩走后不久,姚景谦便带人上门了。王府门口正是田七雄当值,之前把姜莺骗进王府时众人就被交代过,姜莺只是暂时留在王府,等姚家来人就去泉州。虽然如此,田七雄还是有点犹豫,毕竟殿下不在府中,有人来接姜莺的事还是应该让殿下知道。
见田七雄犹豫,姚景谦上前几步,笑道:“不必多虑,今日登门并非要将表妹带走。听闻表妹患上怪病,直接把人带走难度不小,不如先让我见见表妹,熟悉之后再做打算。况且殿下在姜府有难出手相助,是姜府的恩人也是姚家的恩人,离开临安前我定亲自答谢,不会一声不响带表妹走的。”
见姚景谦说的头头是道,况且这人温和有礼,态度诚恳丝毫不像开玩笑,田七雄便引人进府。不多时,众人终于在王府正厅见到了姜莺。
最激动的是小鸠和茯苓,姐妹两就差抱头痛哭了。简单说了一路的事,茯苓这才上前问候姜莺。
数月不见,茯苓不得不承认姜莺被王府养的极好,穿衣打扮不比以前逊色,看上去……似乎还胖了。茯苓躬身福了福,唤她:“二姑娘。”
府中忽然多出陌生人,姜莺有点怕。她离的远远的,并不说话,无论小鸠怎么哄都不肯上前来。
还是姚景谦有办法,也不逼姜莺,上前几步小心道:“表妹可还记得我?”
姜莺摇头,这位公子虽面生,但她并没有强烈的抗拒之感。思及此,姜莺说:“我之前受伤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夫君和我说过泉州有位表哥,是你吗?”
听到夫君二字,茯苓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姚景谦却极有耐心,顺着她的话道:“对,是我!莺莺受苦了,伤可有好些?”
“不疼了,谢谢关心。”
她其实还有些防备,但姚景谦并不逼迫,与她对话耐心十足循序渐进,还拿出从泉州给她带的礼物。
没一会姜莺便走近了些,这时姚清淑也上前道:“许久不见表姐可还记得我?”她是个憨厚的性子,笑起来一看就没坏心眼,“不记得也无妨,眼下我到临安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见姜莺终于不抵触,茯苓松了口气,拉上小鸠到一旁说话。
走到没人的地方,茯苓便不住问:“如何?这段日子在王府,二姑娘没……没吃亏吧?我实话告诉你,此番在泉州表公子已经同家中说好,先带二姑娘到汴京,等安顿下来再定亲。”
姚景谦愿意娶姜莺这事并不意外,毕竟两人自小就关系好,姚家老太太又喜欢姜莺,只不过姜莺议亲那年姚景谦忙于科考这才耽搁了。
小鸠知道茯苓指的什么,说:“这点你放心,二姑娘虽然误把殿下当夫君,但二人之间清清白白,外头也没人知道二姑娘在王府。”
如此茯苓便放心了,轻叹一声:“这段时日辛苦你了,等咱们跟去汴京安顿好,二姑娘也该成亲了。如今老爷夫人二公子去世,姜府连家宅都保不住,幸好还有表公子,否则真不知二姑娘一个孤女该怎么办。”
话虽是这么说,王府人人都知道姜莺最终要去姚家,之前沅阳王从东市买小鸠时也说过,但不知为何,小鸠有一种预感:二姑娘想离开王府并不容易。
她没与茯苓说这些顾虑,毕竟这都是自己的臆测罢了。二人回到正厅没看见人,下人说姜莺带姚景谦去看兔子了。
姜莺喜欢小动物这事姚景谦以前就知道,他蹲下身子,认认真真听姜莺说她的小兔子,时不时插几句话。
“少时有一次我到姜府,你非说想要一只鸟,我只得上树给你捉。”
听闻以前的事,姜莺眼睛亮了亮,“后来呢?那只小鸟哪去了?”
姚景谦笑起来,点点姜莺脑门:“被你放走了。我捉来以后你胆小,根本不敢摸,还哭着说鸟娘亲会想它,我只得又上一次树放回鸟窝。”
一旁的姚清淑也附和说:“是呀,表姐你从小就胆小,每次过年放鞭炮都躲的远远的。”
听着这对兄妹说以前的事,虽然姜莺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总感觉这些事是真的。三人玩了一会便要走,姚景谦想多些时间与姜莺相处,尽快熟悉起来取得姜莺信任,等时机一到再告知真相,带姜莺就容易多了。
于是姚景谦建议:“想不想出去玩?我和小淑多年不来临安,表妹不尽地主之谊吗?”
客人远道而来,姜莺确实应该带人逛一逛。好在这段时日她对临安城已经很熟了,知道哪里好玩,哪里的东西好吃,不过她更希望夫君也在,可惜夫君今日并不休沐。
姚景谦打趣她:“感觉莺莺变小气了,担心表哥花你的钱?放心,和表哥在一块,哪轮得到你掏钱。”
“才不是!”姜莺反驳:“我……我只是担心夫君回来以后看不到我。”
正好,姚景谦也想见见传闻中铁血冷面的沅阳王,说:“那不如这样,让人给他留句话,回府后来找我们好不好?若莺莺不放心,就找几个王府的人跟着,你觉得呢?”
不得不说,姚景谦猜姜莺心思一猜一个准,轻而易举就消除了她的顾虑。既然如此,姜莺收拾准备一番,由田七雄和小鸠跟着便出门了。
因为在百安楼与明泓有约,今日王舒珩下值比往常早。他赴宴时正是傍晚,天边挂着绚丽晚霞。明泓先一步到达百安楼,二人相识多年,从不担心无话可说。
几杯酒下腹,明泓举杯笑得促狭:“据说不久前圣上和皇后娘娘朝王府送过好几个姑娘的画像,你都给拒了?明澈兄,眼光就这么高?”
从前王舒珩并不喜欢被人谈论婚事,不过今日一改常态,回了句:“并不高。”
明泓开始为自家妹妹套话,“那你同我交个底,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我听祖父说,你喜欢会骑马会舞剑的,不是吧……明澈到底找的是媳妇还是找人上阵杀敌?”
想到这个,王舒珩自己都笑了。
当时明海济问他的婚事,王舒珩虽然是随口一说,但与心中所想确实相差不大。他总觉得,自己身为武将,若娶妻,对方不说武艺多么高强,马术多么精通,但至少要有些自保的本事。
回想数月前自己说的那番话,王舒珩只觉脸疼。想到家中娇滴滴的那位,莫说骑马舞剑,只怕弓箭都拎不动,平时多走几步就吵着脚疼,让人恨不得时时当成祖宗供着。
看好友面上浮起若有所思的笑意,明泓惊道:“不是吧,还真给你找到会骑马会舞剑的女子了?哪家姑娘啊,这么剽悍。”
想到妹妹明萱,明泓不禁心急,他今日来除了叙旧,还想探探王舒珩口风。骑马舞剑的要求,就不能降低一点点吗?
“明澈你与我说句实话,是不是有心仪的人了?对方剑术了得在你之上?莫非骑射也不差……”
王舒珩并不正面回答,模棱两可道:“她……她就是个黏人精。”
但他喜欢被她黏着。
二人正说着话,忽见小厮进来凑到明泓跟前小声说了什么,明泓脸色一变,说:“是明萱来了,她听闻百安楼吃食不错早想来试试,不若叫她一起?”
虽是询问,但不等王舒珩说什么,身后已经想起明萱的声音:“兄长。”
看得出来,明萱今日好好打扮过一番。无论衣裳还是首饰,甚至用的香料都精挑细选,确保自己美美地出现在王舒珩面前。
她进来前早想好说辞,故作惊讶欠身福了福,垂着眼睛:“殿下万安。”
王舒珩看她一眼说了句不必多礼,便又继续斟酒。明萱被冷落也不恼,这么些年她早就习惯了沅阳王的性子,反正他对所有女子都这样。
明萱落座后三人无话,雅座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明泓正打算说点什么帮帮妹妹,只听隔壁雅座响起娇娇的女子声音。
“你们想吃什么?百安楼的醉花鸭和白玉五行是特色,可好吃了,还有乾果四品也不错。”
话音落下,紧随着响起一道宠溺的男声:“莺莺想吃什么便点什么。”
王舒珩喝酒的动作顿住。
姜莺怎么来了?还是和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