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乖一点,别闹!”
“二妹妹,哥哥给你带了好东西来。”
“你和你娘一样,都喜欢抢别人的东西,我永远不会叫你妹妹。”
……
临安平昌街,堆金积玉的姜府,她用心装饰的沉水院,还有那里面的人……
姜莺倏然睁眼,已是泪流满面。她是姜府的二姑娘,以前的临安首富之女。
幽州冬日常常下雪,鲜少有见太阳的时候。这天清晨又是风雪簌簌,天也阴沉的好像铺上一层灰色幕布。
追踪一整晚,还要比柳成州等人先一步回客栈,这一趟冒着风雪前进吃了不少苦头。王舒珩回来时客栈还在沉睡,他脱下氅衣,让护卫回房歇息,在楼下火墙把身子烤热了,确定不会将寒气带回屋子这才上楼。
昨晚他一路追踪收获颇丰,至少确定了两件事。
其一,幽州商会由太守组建,明面上是杨孺在管,实则幽王也暗中抢夺。杨孺背后是杨家,而幽王是皇家血脉,两拨人大动干戈,已经闹到兵刃相见的地步。
其二,姜怀远就在幽州。昨夜听那伙贼人对话,三句不离什么临安活财神,王舒珩就知道,这趟没有白跑。
一夜无眠,此时身心俱疲。他上楼,轻轻推门而入。
房中静谧如常,光线昏暗王舒珩踱到床边,伸手试了试姜莺脑门上的温度,已经退烧了。他松了口气,为少女掖掖被子,转身回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许是他的动作吵醒了对方,忽听床榻上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王舒珩扭头,发现姜莺坐在床榻上怔怔地望着他。
“醒了?”王舒珩走近,端着一杯水问,“可要喝水?”
好像没有听见般,姜莺一言不发,王舒珩好笑:“怎的?烧傻了?”
像往常一样,王舒珩伸手去刮姜莺的鼻尖,哪知被她飞快地躲开了。少女再开口时,语气有几分疏离,“不喝。”
王舒珩没搞懂她为什么生气,但姜莺本就爱使小性子,以往吵她睡觉也撒过起床气。思及此,王舒珩便没有多想,脱下外衫要躺到床上。
他刚刚躺下,姜莺就跳下床。
王舒珩好奇,“这么早,不再睡会?”
姜莺低头,掩住一脸的慌乱,墨发低垂在两侧,她说:“昨晚睡饱了,去找东西吃。”
也对,她睡了一天一夜。想到这些王舒珩没有计较,嘱咐她不要乱跑,很快阖上眼沉沉睡去。
姜莺之所以跑,是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王舒珩。堂堂沅阳王殿下,竟然被她拉着叫了这么久的夫君。沅阳王为什么要说他是自己的夫君,为什么不拒绝每次亲近……一连串的问题笼罩在姜莺头脑上空,把一个刚刚恢复记忆的人折磨得脑仁疼。
从房间出来她就去找小鸠,主仆二人蹲在客栈一角,面对茫茫雪原都一脸生无可恋。
寒风呼呼地吹着,这块墙角能避雨雪却避不了冷风。脑子被风吹的清醒了些,姜莺摸摸红通通的鼻尖,“小鸠,当时你怎么就不拦着我呢?”
这个罪名简直荒谬,小鸠无奈道:“二姑娘,当时您一心一意要找夫君,谁都劝不动。平时您和殿下亲近我也想劝阻啊,但您跟块年糕似的,黏在殿下身上根本甩不开。”
姜莺也知道,这事除了怪自己怪不得别人,她现在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
按照小鸠的说法,沅阳王把她接来王府完全只是顺手帮忙,等表哥来临安就放人。但表哥在临安时,沅阳王为什么不告诉自己真相呢?
以姜莺刚刚恢复记忆的小脑瓜,实在想不明白。还是小鸠说:“二姑娘,我觉得殿下八成是看上你了,不然一切没法解释。”
“他看上我什么呢?”姜莺用小树枝在雪地上写字,“说不准千方百计,就是为了把我卖到幽州来。”
小鸠一惊,“二姑娘,别胡说。”
“我说着玩的。”和沅阳王相处了那么久,姜莺知道对方不是那样的人。但王舒珩的举动,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总不能真看上她了?
可沅阳王差点成为她的姐夫,后来爹爹又称呼他为贤弟……一想到这些关系姜莺就脑袋疼,索性不想了。
“二姑娘现在怎么办?”
天寒地冻的除了跟去幽州还能去哪儿?况且不管怎么说,在姜家的事情上沅阳王帮过她。家中出了那样的事,若没有王府她早被二叔二婶卖了。如今沅阳王在幽州做事需要她协助,姜莺义不容辞。
姜莺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虽然这段时日不知沅阳王为何要假扮她那不存在的夫君,但自己在王府确实过的比在姜家好,这点不可否认。
况且,她还花了人家那么多银子……
提起姜家,难免想到姜怀远孟澜和二哥哥。昨晚姜莺刚恢复记忆那阵,主仆二人就抱头痛哭过了。但一想到世上再无亲人,姜莺忍不住想哭。
脑中极乱,姜莺默默流了会眼泪起身,说:“走吧,回去了。”
姜莺如孤魂野鬼般飘进了客栈,昨夜和今早她想了那么久,还是不知怎么面对王舒珩。或许她应该向王舒珩坦言自己恢复记忆,又或许装作什么没发生。
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一阵熟悉的香气靠近,王舒珩伸手掐在她脸上,“去哪儿?脸都冻红了。”
好像被雷霹中一般,姜莺霍然转身,王舒珩果真在身后,手上拿着她往常戴的那顶小兔子绒帽。
“冷不冷?”王舒珩凑近来牵她的手。
姜莺避开了,“我……我又困了,去房间睡一会。”
说着她就想跑,被王舒珩长臂捞到怀中,强势不容拒绝地按在椅子上,“坐好,一会就用午膳了。”
两人虽坐在一块,但其中微妙的氛围,不光王舒珩就连掌柜都察觉到不对劲,上菜时悄悄问,“怎么,你们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