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灵就走在范南的身后，不过她的神情略有些狼狈，一路上锁链之间的碰撞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在静悄悄的凤城中显得格外刺耳。

    “秦老大，我把画灵带过来了。”范南加快了脚步走到秦晚的身边，路过祁老的时候也没忘记点头打了声招呼。

    “好。”秦晚简单的说了声，目光却分了大半放在画灵身上，即便知道了画灵的失约，秦晚依旧没有表现出责怪或者是愤怒的情绪，反而异常平静的开口问道，“画灵，古画里的三只厉鬼都以降服，现在可以打开出古画到外界的通路了吗？”

    画灵抬起头，过于白皙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复杂：“你会怎么处置他？”

    秦晚心中明白，画灵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施文罄了：“地狱，酷刑交替，永世不得超生。”

    “太轻了。”画灵喃喃，“永远在地狱就会绝望吗？”

    但凡想起凤城几千百姓的惨死，想到他们死后又被困住的年头，也就可以理解画灵此时的心情了，凤城的这些冤魂或许早就记不得发生了什么，可是一直在旁边见证了一切，却又无能无力的画灵，大概是最为痛苦的吧。

    “你觉得该怎么样？”

    “让他轮回！我要看着他不断的产生希望、又不断的绝望的样子。”画灵美艳的脸上生了一丝报复的恨意。

    秦晚有些沉默，许久后才再次开口：“我没有这个权利，我需要问问十殿阎王。”

    “我先送你们离开。”画灵没有把秦晚的话放在心上，又或许是秦晚刚刚给出的答复，已经足够打动她了，“如果可以......帮我照看点舟舟吧，他还是个孩子。”

    “好。我们都走了，你呢？”秦晚看向画灵，好似不太放心。

    “我还是当我的画灵，这是我家，我还能去哪儿？”画灵望着周围残破的模样，眼神有些微闪。

    “把这些怨灵也都放了吧，地府会安置好他们的。”秦晚补充的说。

    “你不怕他们出去后，一口气全跑了？”

    秦晚无所谓的答道：“不怕啊。”

    画灵轻笑，抬头看天，手上已经摆起了不同的手势，指尖在空气中滑动，古画的上空在数秒后重新出现了一道竖直的光柱。

    很快，光柱的范围渐渐扩大，直至蔓延了大半个凤城。

    秦晚能感受到强烈的眩晕感，手臂不自主的遮在了眼睛前方。

    也不知道是不是画灵的刻意为之，秦晚是剩下几个人里第一个出来的。古画外，是在一处别墅的后院，绿化做得不错，还有几个人蹲在古画附近不知道想干什么，不过秦晚也来不及了解；画中的怨灵一出来，就全被她收进了源石内。

    “秦老大，你出来了？”黑无常从蹲着的状态站了起来，丝毫没犹豫跑到了秦晚附近，眼睛却好像多了X线的功能，不断的上下打量着秦晚，就怕她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出了事。

    “对。你们在干什么？”秦晚缓过了神，开始观察起古画周围的几个人来，束韬、吕般、黑无常手下的几位鬼差，舟舟也在，不过他的身体是背对着秦晚的，看不到表情。

    “老板好！”范南见到了黑无常，美滋滋地打起了招呼。

    黑无常抬了眼，冷言：“我一点都不好，还有你什么时候才能‘死’回来，知不知道你走了走之后，我多了多少工作！”

    范南瞪大了眼睛：“老板，我走了这么久，你都没找新人取代我的位置吗？天，您对我也太好了吧！”

    秦晚干咳着小声解释道：“他吓跑了三个，气跑了两个，剩下来的都是哭着求他放过的。像你这样可以呆的长久的，还真没有。”

    黑无常无奈的听着秦晚把话说完，敢这样揭他底，他还不敢反驳的，也就只剩下一个秦老大了吧。

    范南见黑无常有些冷场的模样，赶紧笑着打圆场：“老板是精益求精，懂得懂得嘛！”

    黑无常也顺势给范南投去了个“算你识相”的眼神，“秦老大，我们刚刚是在帮您，在外面用地狱之火造势啊，古画里面的厉鬼收服了吗？”

    秦晚目光也随着黑无常的话音落在了古画上，舟舟也慢慢地放下了一直举在古画下方的火苗，“都收服了。看样子，你是有高人指点啊，要不然古画的火也不会正好烧在我们几个的外围。”

    黑无常还没来及开口，舟舟倒是先站起了自己的小身板，清亮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舟舟的身体还是个孩子大小，可是言行举止，却又让人难以把他单纯的当成个孩子。

    就在舟舟说话间，古画的表面再次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凤城的一砖一瓦慢慢在纸上晕开，又有点像是被磨开的七色墨汁，摊在了一张白纸上。

    很短的时间内，墨点又重新在白纸上活跃起来，把圆圆的身体拉开，变成细长的线段，最后拼凑出了一位打伞的年轻少妇，并且这位妇人与画灵长的一模一样。

    秦晚看着这一幕的变化，并没有太过惊奇，毕竟这才是这幅画最初的样子，舟舟也发现了周围人的异常，转身呆愣愣的盯住了古画。

    “你还是给我们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秦晚的声音打断了舟舟的思绪。

    舟舟恋恋不舍的离开目光，苦笑道：“我活了三千多年了，也就只有娘一人还把我当孩子。和她在一起那么久了，导致她想做什么根本就瞒不过我，我知道她想要烧了古画，这样她就可以和那只厉鬼同归于尽了，这么做不仅为我报了仇，更是替人间除了害。可惜我和她的心愿差不多，她希望我顺利转生，我也只想让她平安罢了。”

    “所以你就联合黑无常，在外假装烧画卷逼厉鬼出来，就是想让我们早点把厉鬼降服，制止一心求死的画灵？”秦晚反问。

    范南顿时恍然：“难怪我去找画灵的讨说法的时候，她一点都不反抗，红光就快照过来了，她也没有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