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庭生点点头,抬脚踢了踢谷浑泓,他转过头,看向颜烛,道:“颜师侄果真没有看见茯苓?”
颜烛道淡淡道:“章掌门既然不信,又何必多此一问?”
“颜师侄可真是个重情义的人,”韩斌讥讽道,“可别只重私情,不顾大义。”
颜烛刚要反驳,常如松却在他之前先开了口——
“霍山派此来只为清理门户,无论如何,入了霍山就是霍山的弟子,我要将郑如泉的尸骨带回,还望诸位多体谅,”常如松走到谷浑泓尸体前,把他放上马背,又转头道:“颜烛是我徒弟,他人品如何我心知肚明,不需要旁人多言。”
韩斌冷笑一声:“常掌门心知肚明最好,霍山可别再出一个郑如泉。”
常如松沉声道:“自然不会。”
茯苓带着谷浑宇,和丁淮一起回到了万仇门。
丁淮把丁月的骨灰藏在了万仇门的后山上,后山是翼山唯一一处能撑得上美的地方,有大片的青草还有点点野花,日头很足,大多数时候都是明亮温暖的。
茯苓和谷浑宇默不作声的站在边上,看丁淮把三年前所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月儿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做个富贵人家的千金,一辈子衣食无忧,平安顺遂。”丁淮哽咽着,道:“兄长无能,但倘若你下辈子还愿意做我妹妹,我拼死也要护你一世平安……”
这日天气很好,万里无云,石碑上的字也带了几分温度,茯苓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丁淮从坟前站起身,茯苓才问道:“为何不葬回家乡?”
“不了,”丁淮苦笑着摇头,“儿时父母双亡,饥寒交迫,后来颠沛流离,她又遭了那样的祸,家乡没给她留下什么值得回忆的,之后那么多年她也没回去过,不如就葬这里,离我近些,我还能常来看她。”
茯苓点点头,一转身,发现徒弟的眼睛红彤彤的,乍一看像只长毛卷毛的黑兔子。
茯苓问道:“你哭什么?”
“我没哭,草原的男儿不会随便落泪的,”谷浑宇一边伸手抹眼泪,一边道:“我只是觉得,丁月不是好人……但她也没有那么坏,她对师父挺好的。”
“好人和坏人哪是一两句能说清的?”茯苓摸了摸谷浑宇的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人活一辈子难的时候多着呢,哭两句还要忍着,那活得多憋屈?”
谷浑宇抹完了眼泪,站定身子,倒是没再哭了。
回去的时候,三人顺便去了万仇门专门埋葬杀手的地方。
茯苓将备好的酒洒在地上,风声响起,吹得他衣摆翻飞,脸色有些白。
“我第一次来翼山的时候,觉得这里阴森可怖,到处都是暗沉沉的,”茯苓又打开一坛酒,递给丁淮一杯,“后来觉得,比起其他地方的黑,翼山这点暗,也算不得什么了。”
“起码这里,一点火光就能照得亮。”丁淮接过酒,一饮而尽后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茯苓拎起酒坛,灌了一口酒,“仇人还剩一个,等我养好伤,就给他下战书。”
丁淮问道:“有胜的把握么?”
茯苓笑了笑,道:“有杀了他的把握。”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但丁淮明白了,茯苓有杀死对方的把握,但没有活下来的把握。
丁淮沉默片刻,道:“从前我总考虑值不值得,后来我才明白……”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非做不可。”
丁淮点头:“是,人这一辈子,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
酒坛子里的酒渐渐空了,茯苓仰起头,看向那广阔的天空,翼山上乱石丛生,此时正值午后,目所能及的一切都短暂的沐浴在阳光下。
“丁淮,短短三年你就能让万仇门名扬天下,我知道你不是等闲之辈,”茯苓顿了顿,道:“但万仇门不属于你,江湖也不属于你,你是王佐之才,你应该立与朝堂之上,做一代贤臣。”
丁淮猛地抬起头。
茯苓神情肃穆,接着道:“这天下的乱象你也看见了,只有一个人能改变——”
丁淮看向茯苓:“你是说……颜烛?”
“颜烛,颜光曜,”茯苓点点头,在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眼神柔和下来,道:“你愿不愿意辅佐颜烛,让天下海清河晏?”
丁淮的一腔热血和那酒融在一起,此时正在胸腔中燃烧,他站直身,道:“为国,为君,为天下,为苍生,为万世开太平,丁淮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可以猜一下这个蒙面的人是谁,之前有出现过哦,猜对小红包一个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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