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携带的。 比如生命,比如寿命。 而乔夕,打算以寿命为祭。 一个人的寿命终究有限,就算是奉献终身也只是萤火之光罢了。 但若是人多呢? 若有成千上万呢? 均衡下来,也许每个人奉献的寿命,只会是本身很少的一部分。 年份会随着人数的增加而减少,故此,她必须说服更多人,跟随自己一起‘奉献‘,求回大地的生命力。 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精灵族便是乔夕的第一站。 对精灵族来说,’奉献‘这件事,是一个损人不利己的事。
因为他们并不惧怕旱灾。
这两年,因为旱灾的关系,他们其实比起原先过的更好了。
光芒使他们变强,人类的自顾不暇使他们获得了难得的喘息机会。
正因为这样,乔夕心底并没有多少把握能说服族人。
可,她不清楚的是。
精灵女王的重生,对于精灵族来说是一件多么振奋人心的事情。
他们对于女王的崇敬,是自生而来,刻入骨髓里的。
女王就是精灵族的信仰。
如今。
她别有所求。
就算荒谬不堪,精灵族也只会无条件的支持。
“至高无上的女王,我们愿为您所用,为剑、为盾、更或者为您而战!”
“只要是为您奉献,我们别无所求!”
···
脚步轻飘飘的从精灵族里离开,乔夕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方才发生的一切,都还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中。
她怎么也想不到,本以为最难说服的族人,却根本连犹豫都不曾有过。
当她证实了女王的身份后,好似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他们似乎一点儿都不曾考虑过自身。
一心一意的想要帮助她。
帮助他们信仰着的女王。
“哎···”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乔夕心情十分复杂。
精灵族如此纯良,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当年精灵女王,拼了命也要将他们恶念分离出去。
为的就是让精灵族能一直纯粹下去。
可事实证明,这并不是一件明智决定。
“女王,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紧跟在她的身后,砚白低眉顺眼的问道。
“额···”
冷不伶仃的被她这么一叫,乔夕的很不自在的耸了耸肩:“你不用叫我女王。”
“就像之前叫我十七就好。”她说。
“那怎么行呢!”面色坦然,砚白垂眸道:“女王就是女王,没有任何人可以对女王不敬。”
“···”
眼瞧着她的脑袋都快垂到地上了,乔夕张了张口,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自从她是精灵女王的事情曝光后,上至精灵族长,下至普通族人,都对自己十分恭敬。
砚白最是明显。
“我们接下来···”
收回打量她的眸光,乔夕挑眼看了看远方。
在她入目的不远处,有一座满目疮痍的城镇。
“要去说服人类。”
站在黄沙漫天的土地上,乔夕如此说道。
想要完成‘奉献’,人类才是最重要的一环。
能不能成功,便在此一举了。
·····
·····
月光将大地渡上一层银白。
整个城镇,安静的仿若死城。
繁华被落寞替代,生机被绝望沾染。
城镇空旷的可怖。
静静的坐在床沿,乔夕深陷在黑暗之中,久久不曾移动。
四周围安静的只有风沙吹过的声音,她此时所在的地方是城中最大的客栈。
就在三年前,这里还繁荣无比,生机勃勃。
而现在,早就不知道被遗弃了多久。
灰尘遍布,凌乱不堪。
“···”
情绪复杂的令人无法入睡,乔夕暗叹一口气,从床沿上站了起来。
这间客房布置的十分简单,除了床榻外,也就只剩下唯一的桌子了。
摸索着来到窗边,她抬手抚上紧闭着的窗户。
手腕微微用力,乔夕将窗户一举推开。
皎洁的月光迫不及待的从缝隙中透入,还不等她多看两眼。
忽然。
面前一道黑影闪过,伴随着一声闷哼。
窗外便窜进来了一个人。
许是惯性过大,那人直接掉在了地上。
“嘶~”
熟悉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窗户大开,月光散落,将地面上的人照了个一清二楚。
银白色的长发比月光还耀眼,身姿修长,一身白袍映着月色,纯净的好似一个坠入人间的天使。
“十七。”
眼眶红了一圈,‘天使’委屈的抽了抽鼻子。
“疼。”
举起自己蹭破皮的手,她眼泪汪汪的盯着她。
目睹全过程的乔夕:“···”
“···”
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认命的弯下腰,将地上那个柔软的人儿抱了起来。
轻飘飘的身躯没什么重量,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乔夕就把阮洁放到了床上。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窗外?”
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人儿,乔夕质问她。
“我···”
身上的袍子被这一系列动作弄的凌乱不已,阮洁随手扯了扯,理所应当的开口:“我想你了呀,就爬过来找你。”
“你好好说话! ”
乔夕一个字也不信。
“是真的呀!”一眼就看出她的不信,阮洁小脸一拉,不高兴了。
修长的手指扯的袍子歪歪扭扭,一不小心还露出一小片肩头。
白皙如玉的肌肤,就这样一下子撞入了乔夕的眼帘。
乔夕:“···”
“你把衣服给我穿好了!”
额头青筋微跳,她没好气的将她的衣服往上拽了拽。
许是手劲儿有些太大,这一拉扯,倒是把这边的肩头遮住了,可另一边却又掉了下去。
“···”
沉默一瞬,她又扯了扯。
可不知怎么回事,衣服反而散的更开了。
原本只是露出个肩头,到了后来,触目之处都是白花花的一片。
乔夕:“···”
“你自己穿!”
狼狈的别开视线,她放弃了帮她的想法。
“哦。”
眼瞧着对面的人耳朵都羞红了,阮洁眨了眨眼,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十七~”
尾音拉的长长的,她柔若无骨的往前凑了凑。
娇软的身躯靠在那人的肩头,阮洁伸出自己蹭破皮的手腕,哼哼唧唧的开始撒娇了。
“你看都流血了呢···”
“流血?”
眸子微垂,乔夕透过月色扫了扫她递过来的手腕。
好像···
是有点流血。
想到她一直在喊痛,乔夕眉头一拧,转身将阮洁往外扶了扶。
“你乖乖坐好,我去点灯。”
到处都是黑乎乎的,她也看不太清楚。
“嗯好。”阮洁语调软软的应了声。
半晌后。
乔夕用火石点燃了房间内唯一的蜡烛。
外面风沙很大,吹的烛火忽亮忽暗。
起身将窗户重新关好,她这才捧着烛火往床边走去。
“我看看。”
选择性的忽略了那人敞开的衣襟,乔夕放好蜡烛,抬眼看去。
“就是这里。”那人说。
纤细的手臂在烛火的照耀下,白的发光。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乔夕看到了那人手掌心的伤口。
果然是破了皮。
不是很严重,但还是渗了血。
只是···
“你的血为什么是金色的?”乔夕一挑眉头。
阮洁受了伤不假,流血也不假。
只是那渗出的液体···为何不是红色。
攥住她的手腕,乔夕认真的打量了半天。
还真是···金色的。
“唔···”小手无意识的蜷了蜷,阮洁很是无辜的眨了眨眼:“我也不知道。”
她从来没受伤过,也是头一次知道。
“···”
也许是因为幻灵的关系?
乔夕在心里猜测。
“给你涂点药,过两天就好了。”
从口袋掏出药膏,乔夕挖出一块抹了上去:“你还有那里受伤了?”
“唔。还有腰上。”阮洁说。
一听她还有别的地方受伤,乔夕想也不想的说道:“我看看。”
话音一落,她就有点后悔。
然而阮洁却不管这些。
毫不犹豫的将衣服一脱,她像一条鱼儿般,灵活的往乔夕床上一扑。
赤果的身子软绵绵的暴露了个彻底,她肌肤细腻,无一处不精致。
挺翘的小屁股晃了晃,阮洁将自己的脸埋进被子里:“好了。”
乔夕:“···”
手指捏着药膏,眼看面前这幅活色生香的场景,乔夕嘴角抽搐,整个人都感觉很不好。
这人动不动脱衣服的毛病···
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闭了闭眼,她深吸一口,按耐住心里的涩意,强迫自己将视线落在对方的腰上。
柔软的腰身又细又白,线条流畅,十分诱人。
伤口就在后腰靠近脊椎骨的那处,乔夕胡乱擦了擦,都没敢细看。
然而等她擦完后,视线不经意的一扫。
她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图案。
2X。
“你···”
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乔夕握着药膏,久久反应不过来。
黑色的纹身,像烙印似得印在那人大腿内侧。
很小,大概只有指甲盖般大小。
若非那人一直不安分的动来动去,乔夕都不一定能发现。
“这是什么。”
指尖不受控制的探了过去,她很想扒开看个清楚。
那一扫而过的字符,到底是不是2X。
她需要确认。
“呀!”
敏·感的腿·根猝不及防的被触碰,阮洁几乎是同一秒惊呼出声。
“你、你要做什么?!”
快速的将被子拽住,她一个转身,将自己缠成蛹状。
“为什么要碰我那里!”
水淋淋的美眸里满是控诉,阮洁委屈极了。
“我···”
有些尴尬的收回手,乔夕眉间满是焦色:“你那里好像有个纹身,我想看看是什么图案。”
“纹身?”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阮洁歪头想了想:“我没有什么纹身呀!”
作为幻灵来说,她应该是完美的。
怎么可能会有纹身。
“有!真的。”
面色一正,乔夕十分认真的说着:“我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是吗?”
狐疑的瞥了她一眼,阮洁动了动身,裹紧的被子有些松动。
“你转过去,我自己看看。”
重新从床榻上爬起,她是如此说道。
“好。”点了点头,乔夕忍住焦躁:“你要看见了记得告诉我是什么样子的!”
说完,她便转过身去。
视线落在对面的墙上的影子,乔夕闭了闭眼,心乱如麻。
如果···
如果她刚才真的没有看错的话。
那么面前的这个人···
就不单单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幻灵了。
她和自己一样,一连去了三个世界。
从林安、顾栾···
变成了现在的阮洁。
“唔···”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人似乎从被中钻了出来。
下一瞬,阮洁重重的闷哼一声。
“好像真的有一个图案!”那人道:“但是我看不清楚!有点太靠后了!”
“真的?!”乔夕睁开眼,对着墙面的影子开口:“我帮你看。”
她太想知道了。阮洁到底是不是她们。
“···嗯。”有些迟疑,阮洁犹豫了一瞬:“那你转过来。”
“你放心,我不会乱看。”
嘴里如此保证着,乔夕飞快的转过身。
而后···
目光触及之处,都好似染上了火苗。
滚烫的将两人同时灼伤。
干净的花瓣儿沾染着露水,即便是粗粗扫过,也能甜入心底。
黑和白,粉嫩和晶莹。
呼吸一窒,乔夕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上窜。
眼前一黑,她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美色杀人。
果真是要了她的命。
···
···
70、她的第四个人格「15」
许是图案给予的冲击力太大, 那一晚,乔夕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她见到了三个人。
“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丢下我。”
“为什么不要我……”
……
一声又一声的质问, 带着令人心悸的绝望。
“你骗我。”
“你丢下了我。”
“你要离开我…”
深陷于浓雾之中, 她看见了林安、顾栾。
还有一个…看不清脸的人。
……
声音逼近, 身影重叠。
她们三人,逐渐融为一体。
浓雾散去, 那人暴露而出。
那是……
————
“!”
一‘咕噜’从床榻上弹起, 乔夕深陷梦中久久不能平静。
强烈的情绪一寸寸的侵蚀着她的思绪,让她感到十分痛苦。
在这一刻, 她好似和那三个人产生了共情, 明白了她们绝望的心情。
她骗了林安。
丢下了顾栾。
她…
好似做了一件又一件令人发指的事情。
“……”
空洞的视线无意识的落在地面,她看到了一颗, 从缝隙中破茧而出的绿色。
稚嫩又充满着生命力。
这是……?
失神的眸光有了焦点,乔夕眨了眨眼,确定她没有看错。
“幼苗。”
是新生的幼苗。
僵硬的身躯飞快的从床榻上走下, 她走来了那株幼苗的面前。
目光望去,她看到了从窗户里透出的阳光,看到了被照射到泛着金色的泥土, 以及…那颗坚韧不拔的绿色。
“原来是她。”
闭了闭眼, 乔夕的心坠入了谷底。
她终于明白了。
……
…………
*
晋历三五五一年中。
经过半年多的努力,乔夕成功的将自己的计划宣告而出。
如今,整个大陆的人类,都知晓了这个仪式。
是‘奉献’, 也是求雨。
这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这几个月内,人们闻讯而来,接二连三的在南边的某个城镇中汇聚。
旱灾将他们折磨的不成人形,然而想要活下去的决心,又是那般的坚定。
求雨大典就要开始了。
三日后的卯时,就是最后的期限。
……
“清点完了。”
窝在城中的某个店铺内,砚白带着一队族人,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走进来。
此时正是中午,阳光万里,灼热难耐。
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只有精灵族敢随便出入了。
毕竟阳光对他们来说,只是养分。
“有多少?”
同阮洁一块儿坐在椅子上,乔夕扫过周围族人,问道。
“只有五六万人。”砚白说:“能来的都是附近的,远的基本都死在半路了。”
“嗯。”
指尖轻点桌面,乔夕颔了颔首,不算意外。
在无水无粮的情况下,人类还能聚集这么多,都已经很让人惊讶了。
【333,按照现在人数,成功几率有多大。】
她在心中询问系统。
作为一个凌驾于世界的数据库,系统那边肯定能计算出来。
果不其然。
伴随着机械的电子音,333给出答案。
【成功率35%】
百分之三十五?
乔夕皱了皱眉。
这几率太小了。
【有没有别的办法提高成功率?】她问。
【333:你可选择消灭boss,拯救人类。
温馨提示:消灭boss后,生命力即可恢复,成功率100%】
消灭boss…
眸光微闪,乔夕抿了抿唇。
【我拒绝。】
她拒绝了这个提议。
【333:为何?】
系统很是不解。
在它看来,目前的局面,只有杀掉boss,才能翻盘。
这几个世界以来,乔夕不是做的很好吗?
可为何这一次,她偏偏要死磕到底?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
淡淡的扫了一眼阮洁,乔夕舔了舔唇,缓缓笑开了。
她知道boss是谁。
也知道消灭是什么意思。
可她有什么资格,去决定那个人的生死?!
不管是林安,还是顾栾。
亦或者是看不清脸的那个人。
她们…都不欠自己。
这个世界的任务,是如此的恶意满满。
生机和陷阱并存。
好似每一步,都在诱导着她去犯错。
所以。
她只要问心无愧,努力做好自己就够了。
就算最后会任务失败。
深吸一口气,乔夕抬了抬下巴,开口:“所以333…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她不相信,就真的别无他法。
……
……
由于中午太阳过于灼热,求雨大典安排在早上十点之前。
大典当天,乔夕率领的精灵族是第一批到达目的地的人。
他们选择‘奉献’的位置,就在城中最大的练武场内。
练武场有搭高台,正好可作为祭台来用。
上午六点多钟。
人们陆陆续续的从场外走入,最终停留在空旷的祭台之下。
能赶来的人群,都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为了活下去,为了人类的明天。
他们愿意奉献自己的一切。
……
‘奉献’这个技能,是精灵女王在临死之时,猛然领悟的。
她以自己的生命为祭,奉献出灵魂,为精灵族争取了百年的安稳。
如今。
作为精灵女王的衍生品,乔夕所发挥而出的力量,还不到一半儿。
不过好在,她联系了许许多多的人们一起。
人数的繁多,弥补了她力量的不足。
可这次祈求的东西,却远比上一次的更多。
“吾乃神之眷顾的精灵族,在此,吾向上苍祈求。
吾愿以寿命为祭,祈求上苍降下大雨,恢复地面的生命力。”
……
“愿以寿命为祭!祈求上苍降下大雨!恢复地面生命力!”
……
一声又一声的祈求,汇聚成一个庞大的心愿。
在这一刻,无论是人类还是精灵族。
大家所祈求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为了山川,为了河流。
为了这世界万物的生命。
奉献寿命,向上天祈求。
……
明黄色的图案,随着这声声祈愿而逐渐显现。
集体奉献的法阵已经成型。
跪在法阵正中,乔夕弯下身躯,毕恭毕敬的将头磕在地面。
在她右侧,阮洁身着白袍,嘴里虽然念念有词,却明显心不在焉。
今日的这场求雨,说到底就是为了生命力。
而她…
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如今。
她跪在法阵中心,同这群人一起祈求上苍。
心底却一片冰凉。
她知道这次的奉献会失败。
她知道恢复生命力的办法,只能以自己为祭。
可她还在等。
在等那个人的选择。
在等一个早就知道的结果。
心脏坠入深渊,阮洁咬了咬唇,悄悄地勾了勾那个人的手指。
“十七。”
眼眶逐渐湿润,她轻声问道:“真的…不能放弃吗?”
为什么要救人类?
为什么要为了别人这般努力?
她不理解。
也不明白。
这三年以来,阮洁问过那人无数次要不要放弃。
她都拒绝了。
而这一次,恐怕是最后一次询问了。
“不能放弃。”
手掌紧握住阮洁的手,乔夕缓缓直起身躯,扭头对她道:“我们一定要将生命力求来。”
“只有这样,万物才能存活。”
“可是…”面色苍白,阮洁咬了咬下唇,差点脱口而出。
她很想告诉她,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很想告诉她真相。
可话到嘴边,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心里的情绪互相交缠,阮洁很害怕。
她怕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世界和她。
是如此的毫无悬念。
“你会丢下我么…”
眼眶盛满了泪水,阮洁抬眼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
你看。
祈求并没有成效。
没有云…
没有雨。
“不会。”指尖捏了捏她的手背,乔夕眸光一闪,笑了笑:“你别乱想了……我们这么多人都在祈求,一定会成功的。”
其实。
能不能成功她心里也很清楚。
但这都不是放弃的理由。
“十七…”嫣红的小嘴颤了颤,阮洁再也忍不住了。
她要告诉她。
要告诉她真相!
“如果我说…”
“如果我说造成……”
……
话语还未说完就已经顿住。
噗嗤——!
随着一阵亮色的刀光,乔夕已经做出了选择。
精美的匕首刺入心口,血液迸溅,沾染了衣襟。
紧握着刀把,她忍着痛意狠狠的搅了搅心脏,而后抽出。
吧嗒…
匕首被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一瞬间,就攥住了阮洁的喉咙。
“你…”
瞳孔阵阵的放大,白皙的小脸被那人的血液灼伤,阮洁张了张口,却只剩下了喘息。
“为…为什么…”
脑海里满是空白,怔怔的跪在地上,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在结束自己的生命。
“唔…”
手指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胸口,乔夕疼的脸色扭曲,差点都没坐住。
四周围都是振振有词的祈求语,众人跪爬一地,没有人能够发现这边异常。
除了一直都在关注她的阮洁。
血液不断从胸口渗出,从指缝中滴落。
‘滴答滴答’的落了一地。
忍着痛楚,乔夕努力的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找到成功的办法了。”
“只要用我的血…我的灵魂…”
“就能成功。”
……
这便是她和系统的交易。
她奉献自己的血液和生命,以及灵魂。
只愿这一次的祈愿能够成功。
这便是乔夕的选择。
…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流这么多的血…
白皙的指尖揣摩着地面上的潮湿,阮洁表情凝固。
根本反应不过来。
血…
好多血…
红色。
如此刺眼的红色。
“好多好多血…”
泪水夺眶而出,阮洁身躯发颤,小心翼翼的抱住了一侧的人。
柔软的身躯是她最熟悉的触感,可那浓烈的血腥味儿,却让阮洁几欲崩溃。
“…不要…”
为什么还在流…
为什么会这么多…
十指慌乱的搭着对方的伤口,阮洁发现根本止不住。
脑海被红色填满,就像是一个即将破茧而出的蝶。阮洁思绪抽搐。
疼的快要窒息了。
她好疼。
她好疼啊……
脑袋疼……心脏疼…
“软软。”
张了张口,乔夕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她不想在她的怀里死掉。
然而,只要她一动,阮洁的表情就更加痛苦一分。
到了后来。
看着那人猩红充血的眸,乔夕不敢在动了。
“你…”
怎么看都感觉阮洁的状态似乎很是不好。
乔夕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
可她早就是强弩之末,短短的这一会儿,她便难受的不断发昏。
血液从口腔中流淌,混合着胸口的红色,沾染了两个人。
“十七…”
“乔夕…”
“为什么…”
……
五官因情绪波动过大而不断的变幻,一会儿是林安,一会儿是顾栾…
阮洁的记忆在这一刻,渐渐苏醒。
脑袋因为承受了太多的东西,而使得她十分痛苦。
捂着自己的脑袋,阮洁尖叫出声。
“啊——”
她好疼。
那里都疼。
十七…
乔夕…
她们都是一个人。
她终于想起来了。
所有的。
“许瑶…”
眼底涌现出浓烈的郁色,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人,阮洁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便是许瑶的陷阱。
她改变了这个世界的格局。
只有杀了自己才能结束的任务。
只有她亲手杀了自己!
“为什么。”
情绪濒临疯狂,死死的盯着乔夕的眼睛,阮洁声嘶力竭的问道:“为什么不选择杀了我去结束任务?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么……”
自己是这个世界的终止键。
明明只要杀了她就能结束。
为何她没有?!
前几个世界里,她不是做的很好吗?
为何偏偏这次,就变成了优柔寡断的人?!
“你…你想起来了?”
双眸瞪大,看着上空阮洁冷冰冰的面庞,乔夕心里一抽,反应了过来。
看来…她已经想起来了。
想起她们曾经纠缠过的时候。
“是,我想起来了。”唇角努力的扬了扬,阮洁却发现根本笑不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该开心的…
毕竟她终于选择了自己。
这么多个世界,这么多次选择。
她终于…做出了她想要的结果。
她没有放弃自己。
没有为了人类杀掉自己。
可…
视线落在她孜孜不倦的胸口上,阮洁闭了闭眼,自嘲似的笑了笑。
“……”
胸口的情绪剧烈的翻滚蔓延。
又涩又甜。
在这一刻。
她满足了。
“我爱你啊……乔夕。”
无论是因为什么,这一辈子,你终于选择了我。
我。
好开心。
……
……
匕首被那人强制性的塞进她的手心,而后扎进那人的胸口里。
金黄色的血液带着无数的生命力…落在地面。
红色和金色交缠。分不清彼此。
生命力挥发而出。
蓝天被乌云遮掩。
明亮的大地暗淡了下来。
吧嗒吧嗒——
下雨了。
淅沥沥的大雨倾盆而下。
这场求雨大典,十分成功。
“看啊!我们成功了!”
“成功了!”
“我们能活下去了!”
……
不知是谁起了音,这场噩梦般的三年。
在这一刻止步。
“女王…”
“女王……”
…
“谢谢!”
“谢谢你们!”
……
发自内心的感激。
发自内心的难过。
有哭,有笑…
喜悦和苦涩交叠。
奏响了新生的乐章 。
……
晋历三五五二年。
旱灾结束了一年多。
那场求雨大典,成为了人类心目中最神圣、最不可思议的事件。
精灵族因此被人类彻底接受,变成了他们心中至高无上的神明。
如今不管他们走在那里,只要有人类遇见,都会停下脚步,跪地道一声:感谢神明!
感谢神明!
…
“女王…你的心愿终于达成了。”
站在精灵族早已枯萎的圣树下,砚白回想着那天的场景,久久不能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