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成了......我的樊笼大阵就快成了。到时候,我把自己困住,生生世世,不生不死......千舒,我再也不会害你,再也不会连累你,千舒,这是我应得的。”
周子溪自从来到虚妄之川以后,身上携带的恶意发作的频率越来越多了,从前还有沈千舒陪着他的时候,恶意还能被勉强地压住,虽然偶尔也会失控,但次数绝对没有现在多。
于人间身死之后,却在夜游地府成了鬼王之子。附在身上的恶意并未放过做鬼的他,于是他独自来到虚妄之川,想要藏匿关于自己的一切。
如今周子溪孤身一人在虚妄之川踽踽独行,越来越觉得没有必要压制自己的恶意,越来越觉得自己已经与恶意融为一体,恶意于他而言,如影随形。他的周身恶意环伺,他终年累月被恶意所侵扰。
可是焦虑,恐惧,以及蚀骨的疼痛,反而让他心安。于是,他苦心孤诣修造他的樊笼大阵,打算终此一生,将自己,以及满身恶意,困于阵中。好时刻提醒自己,自己究竟把沈千舒害的多惨,自己的存在有多不值得。
“千舒,我真舍不得你,但你师傅说的没错,我就是你道心之上的尘土,灵台之上的尘垢,仙缘之路上的顽石,终将害你一事无成陷入深渊。只有我万劫不复,才能还你前路坦途。”
“我去看你最后一眼,就一眼。千舒,对不起啊,我喜欢你。”
周子溪已经疯疯癫癫很久了,他带着哭腔,自言自语。
现在,此时此刻,樊笼大阵终于快要告成,只差最后一步。
在那之前,他还想最后去一次混沌石镜那里,看沈千舒最后一眼。他又哭又笑,心不在焉地走出自己的道场,前往混沌石镜,去看那个他自以为永远不配得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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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妄之川迷雾重重,越往深处,似乎雾更大了。
周以光接近挽住周衍的胳膊,五指攀上周衍的手,挠着他的手心,道:“雾太大了,抓紧我。”
周衍紧紧回握住他,“放心,不会走散的,你身上有我的味道。”
周以光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抹粉红从颈侧攀上耳根。
周衍透过能见度很低的迷雾,看了他一眼:“咳,你在想什么?我是说,我给你的信物我贴身戴了几百年,上面是我的气息。”
周衍说的,是周以光戴在脖颈上的那块天青色灵石,这石头自从周衍有记忆以来,就被周衍戴在身上了。周衍不知道自己全身上下究竟有什么值得纪念的东西,就悄悄把这灵石做成项链,戴在周以光的脖子上了。
周以光的龌龊想法被周衍一语道破,也并不觉得尴尬,反而更加放肆:“食髓知味,你懂吗?”
周衍不想继续理这个白日宣淫的人,只是拉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哎呦!”
周以光左边的胳膊似乎撞到东西了。
“怎么了?”
周以光驻足,抬手摸了摸,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块石头,怪就怪这雾真的太大。
“没事,只顾着想你,没怎么看路,撞到石头了。”
周衍伸摸着那块石头,石台光滑,触手冰凉,略微输入一点灵力,石头竟然在迷雾的掩埋之下放出点点幽光。
“不是石头,这是混沌石镜。”
周以光惊讶:“混沌石镜?传说中那一面能够连通前世今生的混沌石镜?”
周衍再次确认一番,这的确是混沌石镜:“没错,我也只在传闻中听过,没想到,这东西真的存在于虚妄之川。”
可是传说中还说了,只有前世有过大执念的人,才有缘遇到混沌石镜。自己对于前世种种有什么样的执念,周以光很清楚,可是周衍呢?周衍也有执念深重的前世吗?他的那一份执念当中,有没有自己呢?
此刻他们怀着差不多的复杂心情,却谁都没说出口。两人对望一眼,似乎是心照不宣。
周衍继续向石镜当中输入灵力,然而石镜只是像刚才那样,发出亮光,明明灭灭,并没有画面出来。
周衍看着周以光:“一起来。”
周以光点点头,也将手放了上去,缓缓注入自己的灵力。
随着两个人同时注入灵力,混沌石镜的光芒稳定下来,石台那一面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晰,渐渐有画面开始浮现。
周以光笑了一下,感叹道:“原来,我们的前世今生都和对方有关系啊。怪不得,我早就觉得,你该是我的,从来都是,一直都是。”
而后,两人都屏息不说话,心情复杂地盯着混沌石镜。想看看在他们心中埋下种子的那段前缘,究竟是何往事牵绊。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一定会完结的,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