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娇笑女鬼被绣花鞋咋倒, 闺房中所有活了的物品, 就像是瞬间被抽走了灵魂纷纷掉落在地,不动了。
木柜、桌椅、衣裙、床幔、杯盏……阴气渐渐消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鲜艳的颜色, 变得老旧发黄疏松薄脆, 最终化为了灰烬,原本木柜床榻的位置只剩下残破木板的轮廓。
只有地上躺着的三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提醒着众人这一切并非幻觉。
年轻术士惊疑不定:“你……”
这里的阴气散尽, 张宇的魂烟又有了作用,他点燃香烟念了几句口诀, 而后震惊地看向黑无常:“你怎么知道那女鬼是阵胆?”
黑无常:“那女鬼是阵胆?”
年轻术士脱口而出:“你不知道那东西是阵胆, 还敢砸……砸她的脸?这要是砸错了, 我们所有人都得陪葬!”
黑无常默了几秒, 而后开口道:“她把我的垂耳兔吓疯了。”
垂耳兔的兔耳朵瞬间耷拉了下来, 心虚地动了动兔爪,乖乖缩在黑无常手里, 假装之前连环十八踢的那只疯兔不是自己。
黑无常这难以辩驳的理由,让张宇差点没被魂烟呛死, 他咳嗽着捻灭了烟头:“我的天爷,还是关系户厉害,为了只兔子……”
年轻术士依旧有些懵, 这章昱谨和张宇,一个被绣花鞋砸中,一个被拖进衣柜, 莫名其妙毫发无损也就算了,就连抱兔子的关系户,随手扔个鞋子都能砸中阵眼。
这处让他恐惧千年的地穴,仿佛在一夜之间变成了过家家。
现在没有了阴气的环绕,几人终于可以观察这整间小屋,原先被几人当成出口的木门后,只是个引人丧命的封闭墙柜,而两米之外木柜后面,才是真正的出口。
张宇看着木柜后面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通路,犹豫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里山水间煞气极重,没人会把墓葬建在风水这么差的土坡底下。”
章昱谨:“这阵法绝非等闲之辈所为,但孙书成有着鬼王之上的修为,想要进来也应该不难,何必大费周章?”
但此时已经没了退路,房间中的三具尸体的血液已经流干,渗入了地底的石砖,只剩下一滩白骨烂肉。
这屋内的景象实在过于血腥,不适宜小兔观看,黑无常抱着兔子率先穿过石门,踏入了后面的黑暗……
竹宁原以为还要经过漫长的隧道,谁知一行人只走出了三五米的距离,光线骤然明亮,氤氲湿暖的水汽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几人似乎突然穿越千年,来到了古代某个大户人家的庭院,春暖宜人鸟语花香,亭廊之后是一处小湖,里面荷叶莲花开的正好。
章昱谨面带震惊:“这是幻阵!我入特调处几十年还从未亲眼见过幻阵,这需要布阵人修为极高……没想到竟在这地洞中见到如此大型的幻阵。”
张宇环视着四周,忍不住道:“幻阵是明阵,方才那闺房杀阵是暗阵,这布阵的手法绝不是一个路子,就这小小的地洞,修建之人到底请了几位阵法大师?又不是给他自己修建墓地,他图什么!”
垂耳兔看到眼前的出现的一切,并不怎可怕,也就放下心来,站在黑无常手掌上跃跃欲试地想往下跳。
这时,亭子中走出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面若桃花,肤若凝脂,迈着莲莲碎步来到小湖边,伸手摘下水中的睡莲。荷叶晃动,湖中游鱼惊跳,少女抿嘴而笑,如银铃般清脆婉转。
天真烂漫,美好得摄人心魄。
谁知,听到这笑声后,几人齐刷刷转头,有些紧张地看向黑无常,和他手中的兔子!
生怕这关系户一个不顺心把这幻境少女砸了。
张宇:“这可是幻阵,阵胆不在幻境之中,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黑无常看着手中不怎么害怕的垂耳兔,点点头勉强认可。
而年轻术士看到少女的面容后,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不由自主后退了数步,差点直接去了黄泉路才刹住脚步,不自然地别过脸,不敢望向远处的人影。
就在这时,一位中年男子带着七八家丁婆子,突然出现在长廊,朝着少女大步而去,为首的中年男子握着一封信,勃然大怒地咒骂着,命令婆子把少女压到祠堂请家法。
这一切都如此真实,竹宁甚至能看到不远处的荷叶,随着水波摆动,而后升了起来……底下出现了个术士的脑袋,惊疑不定地看着长廊后的几人:“你们是什么人,特调处的?”
终于见到了活着的术士,章昱谨连忙开口:“那书生打扮的厉鬼在哪儿,你有没有看见一个能变成绒球的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