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危被他这情话说得脸上冒热气,他悄悄把脸沉进被子里,骂他:“你个小混账,谁教你的这些甜言蜜语,尽出来哄人。”
晏临委委屈屈地抱住他:“我说的都是真的!哥哥,只有你天天拿胡话哄我,我哪里哄得过你。”
叶危转了个身,晏临顺势抱住他,过了一会又问:“哥哥真的疼吗?疼的话,那我……”
他委屈得都不愿说,伸出白皙的手,一点点在叶危手心里写:一半?
叶危躲在被子里,重重地嗯了一声,又有点不相信:
“……你真的忍得住?”
“哥哥如果不疼我就忍不住,哥哥要是疼了那我就忍得住了。”
“啧,你小嘴儿抹蜜了?话说成这样,我哪还好意思叫你忍?”
“没关系的哥哥!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可以这样抱抱你……我就已经太满足了,我实在是……实在是太喜欢哥哥了!哥哥会永远跟我在一起的吧!”
那时的叶危闭着眼睛,随手伸过去拍了拍弟弟,以表肯定。晏临很自然地与他十指交扣,他低下头来亲了亲叶危的指尖:
“那我这么乖,哥哥要怎么奖励我?”
叶危:“……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要吃胡萝卜!”
叶危啧了一声,无奈了:“你个兔崽子怎么就对这个这么执念?”
晏临羞怯地低下头,像小兔子垂着耳朵。他埋在叶危的颈窝里闷闷地说:“因为我每次吃胡萝卜,哥哥都爽的直哭,我最喜欢看哥哥哭出来了。”
“你个小变态。”
晏白兔像得了夸奖,偷偷摸摸就往底下钻,打地洞似的,试图掰开草丛,找一找他最喜欢的胡萝卜……
“等等等等!你干什么,给我出来!”
叶危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晏临委屈得像红了眼的兔子:“哥哥答应了给我吃胡萝卜的……”
“我什么时候说答应了?”
“你默认了!”
“现…现在不行,晚上好不好?晚上我和星哲讨论完军务回来……”
“星哲星哲星哲又是星哲,我讨厌死他了!大家都跟哥哥讲军务,就他,故意要赖在哥哥的帐篷里,讲那么久!”
叶危无奈:“他天生口吃,说话比常人慢很多。”
晏临还是很不高兴。
叶危:“好吧,两次,胡萝卜,行了吧。”
晏临还是故意噘着嘴。
“……算了算了,三次三次!”
晏临欢天喜地:“哥哥最好了!那哥哥早点回来!我在被窝里等你!”
叶危摇摇头坐起身,晏临殷勤地帮他穿衣服。叶危一边被穿衣一边腹诽,三次,他晚上回来恐怕真的是要哭了……
叶危穿好衣,愣愣地走出了军帐,接着这梦不知怎么回事,就不梦他如何与星哲探讨军务,下一刻,就晚上了。叶危衣冠楚楚地走进军帐,被窝里的弟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哥哥——!”
叶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正一步、一步,羊入虎口似的走过去。
这梦怎么还不结束啊……!快醒来、快醒来、快醒来……!!
他没有醒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像只可怜的刺猬,被抓住,被翻开,被……一次、两次,三次,哭了之后,再被猎枪打中,倒地不会动了……
直到天亮。
叶危一身是汗地醒来,发现自己正枕在弟弟的腿上!
他立刻像被开水烫了的青蛙,猛地跳了出去!
“哥哥……”
晏临唰地睁开眼,看见叶危醒来了。昨晚那场解毒实在是……胆大包天,他怯怯地闭上眼,以为要被暴怒的哥哥狠揍一顿。
但等了好久,哥哥还没来打他。
晏临奇怪地睁开眼,一缕天光从洞外投进来,半圆的熹光里,他看见叶危扶着山洞石头,正在面壁。
噩梦,绝世噩梦。
此梦之前,叶危是绝对的问心无愧,绝对的坦坦荡荡心如明镜,但此梦之后,仿佛车轮碾镜,嗞啦嗞啦,滚过一地碎银片。
他怎么会梦到……这种梦!
梦里那只晏临,与他记忆里任何一只晏临都不一样,既不是小团子、也不是小少年,更不是现在这个吃了巨型菇的高大弟弟。那只晏临俨然有了青年的模样,五官却还留着一股少年气,身高已同他一般高,甚至比他还高一点点……
现在回忆起来,叶危十分惊诧,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天道石与天同寿,时间对它们毫无意义,晏临是绝不会随着时间长大的,他只会随着神力的增长而长大。上辈子,他从来没有允许过晏临长大到这么大,一直有对他进行封印神力,晏临就一直反反复复地长大、又缩小,再长大一点,又滚回小团子。
那个梦是他率灵鬼兵攻打仙界的时候,他记得那段日子晏临被他封印了一次,又变成小团子了,直到他最后战败自刎,也没能再长大。
为什么他会做这样的梦?
梦里的一言一行都太逼真,甚至现在叶危醒来,那些细致入微的每一瞬都刻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一切都仿佛真的发生过,他真的曾经跟他养大的晏临在一起过……
不可能!
叶危一把掐死这种想法,如果真的曾经在一起,他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就算他出了什么意外,晏临怎么可能也会没记忆。但如果真的没有,那他为何会做这种梦?
难道晏临帮他解毒,他就顺势邪念入脑,还幻想了胡萝卜……
叶危扶着山洞石壁,半天缓不过来。
他有罪,他问心有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