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翊给豫王爷问安之后,默默站在一边,给豫王爷打下手。
过了片刻,豫王爷才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
徒翊斟酌一下说道:“曦曦年纪也大了,是不是该操心她的终身了。”
豫王爷看了一眼徒翊问道:“怎么了,有人打曦曦的主意了么。”
徒翊点头说道:“祖母带着曦曦进宫谢恩,皇后……”
徒翊的话没有说完,豫王爷眉头皱起来说道:“曦曦的事情确实该拿出一个章程出来,只不过你婶母快要生产了……”
“我让你祖母留意一下。”豫王爷说道,他和豫王妃私下里也说过黛玉的亲事,寻勋贵人家,一则这些人家不安稳容易搅和到皇室争斗之中,再者黛玉才华横溢,这些人家里少有饱读诗书之人,能配得上黛玉。若是寻书香门第,这些人家规矩大,会让黛玉受委屈,再者有些人家或许还会嫌弃黛玉,因为毕竟贾敏是和离再嫁之身。即便是有不嫌弃的,也不能分辨出是真的通情明理的人家,还是想要攀附豫王府的人家。
豫王爷突然看向徒翊问道:“你怎么想起了曦曦的亲事,可是有什么事情。”若真是因为皇后,徒翊怕是进宫当日就跟自己提起黛玉的亲事。
徒翊的神色未变说道:“并没有什么事情,我原想着曦曦还小,皇后也不能强人所难。只不过,这两日想着未雨绸缪也没有什么错。”
豫王爷还想说些什么,忽然有暗卫在他耳边耳语几句,他有些困惑,呢喃一句:“这个时候去行宫。”
徒翊听了这一言半语,勃然色变。
作者有话要说:
徒翀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这一次,他并没有参与其中而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完了“他”和黛玉的一生。
故事的开始是漫天的红色,是“他”和黛玉的大喜之日,其中的欢喜和缠绵之意自是不用细说。虽然梦里的“他”是徒翀自己又不是他自己,但徒翀能感受到“他”的喜悦。
可是徒翀却诧异的发现“他”是有妃嫔的,徒翀很是愤恨不解,他是知道豫王府并没有妾侍之流,黛玉自小长在豫王府,虽然表面上要学大家闺秀所学的规矩,但是内里却未必能接受,自己和黛玉一同长大是了解黛玉的,那么“他”是未来的自己也应该知道黛玉的心思的,那么为什么“他”会不顾及黛玉的心情呢。
后来徒翀才了解到“他”有那些妃嫔属于“无奈之举”,“他”登基之时太过于仓促,太后势力极大,几乎把控了朝政,“他”为了获取朝臣的支持,只能纳那些人家的女儿为妃子,可是徒翀却想,那些人家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是省油的灯,黛玉虽然聪慧,可是未必能应付得了后宫阴私之事,黛玉是皇后是那些妃嫔飞眼中钉,更何况,“他”是真心爱慕黛玉,这更会使黛玉成为众矢之的。
可是徒翀没有办法,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黛玉和“他”之间的感情由浓转淡直至决裂。
其中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徒翊,徒翀明白,按照这一世的发展徒翊确实是把黛玉当成妹妹看待,并没有别的心思,可是为什么“他”会那么在意徒翊呢?徒翀不知道原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心底扎了一根刺,而且在有心人的人挑拨之下,扎的越来越深。
黛玉浑然不知道,对徒翊如同对徒翎一样,事事妥帖,徒翀在一边看得很是焦急黛玉往日的聪慧怎么不见了,怎么就察觉不出来“他”的不悦呢,可是徒翀观察的太久,徒翀越心疼黛玉,因为黛玉信任“他”,所以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去揣测迎合“他”的喜好,也不会怀疑“他”对自己的好。
黛玉的性子是外柔内刚,且有一种孤傲高洁性情,一旦知道“他”竟然这样猜忌过她,一定会受不了。徒翀恨不得冲进去打“他”一顿,让他清醒过来,可是徒翀办不到。
心底的怀疑猜忌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总会爆发的。导火索是一张画,一张画着黛玉的画像,徒翊亲手画的,收在了自己的书房里。计谋也极其简单,不过是淑慎公主的儿子跑去了徒翊的书房给轻而易举翻出来了,因为徒翊不止给黛玉画了画,家里所有人都有,一同收在了架子上。淑慎的儿子事后又在“他”面前说漏嘴了。
原本是十分粗糙的计谋,若是没有之前的猜忌和怀疑,“他”或许就能发现这是个漏洞百出的计谋,目的就是挑拨“他”和黛玉之间的关系,可惜,“他”知道的时候怒火一下子冲上了头顶,寻了别的由头和黛玉吵一架。
两人自打成亲后,还是头一回红脸了,黛玉觉得莫名其妙,更觉得委屈,性子一下子也上来了,跟“他”吵起来了,两人不欢而散,开始冷战。
多少只眼睛盯着帝后之间,更何况是争吵冷战这样的大事,有心人更趁此机会火上浇油。
若一开始是针对“他”,后来就是针对黛玉。因为那些人明白,只要“他”还喜欢黛玉,那么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不舍得对黛玉做什么。可是若是黛玉对“他”死心了,那么两人之间便再无回转的可能了。
先是风言风语传入黛玉的耳中,别的言语黛玉不在意,可是事关子嗣的流言蜚语由不得黛玉不在意。“他”的年纪本就比黛玉大许多,成亲又晚,身为皇帝却一直没有子嗣。皇帝没有子嗣不仅是家事更是国事,即便朝臣挨着豫王府不敢指责黛玉,可是却隐晦的暗示皇帝要不能专宠,要广纳嫔妃,绵延子嗣。
其实黛玉不用着急的,她和“他”大婚还不到两载,可是皇宫里还有太后。原本在“他”的保护下,太后一直蛰伏着不对黛玉出手,可是现在两人冷战,太后便利索的出手了,安插人进去整体在黛玉耳边旁敲侧击,让黛玉以为“他”对自己不能生下皇子而不满意,以为“他”埋怨自己的“善妒”。
所以当丽贵嫔梨花带雨的跪在黛玉面前,求黛玉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的时候,黛玉沉默了许久同意了。
身边的云嬷嬷向黛玉暗示妃嫔不得诞下子嗣是“他”的意思,丽贵嫔是抗旨偷偷留下的孩子,黛玉本可以把事情推给“他”处理的。
黛玉却只看着窗外的落叶落寞的说道:“何必呢?”黛玉心里想着,“他”需要子嗣,又嫌弃自己不能生子,现在不过是因为还对自己有些许爱慕,抑或是挨着豫王府的权势才妥协的,若是“他”势力变大了,自己年老色衰,嫌弃自己了,那么现在的宠爱纵容都会成为日后的过错,那么比如现在就此做一个“贤后”,省得日后背那些莫须有的罪责。
“他”知道之后对黛玉的隔阂更深了,“他”知道黛玉的性子是个喜欢吃醋的又喜欢在他面前使性子的,黛玉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黛玉心里也喜欢他的,可是现在黛玉却做一个“贤后”,岂不是代表了黛玉心里没有“他”了?不在乎他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舍不得冷落黛玉又不敢去质问面对黛玉,举步维艰的时候,黛玉却病了。“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因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可以正大光明和黛玉和好,照顾黛玉了。
可是黛玉的病却一天比一天重了,因为在黛玉看来,“他”之所以对自己嘘寒问暖,不过是因为“他”对自己贤惠举动的补偿而已,不过是心虚而已,不过是为了对豫王府示好而已,毕竟豫王爷开始过问他们俩之间的事情了。
黛玉卧床了许久,久到了丽贵嫔的女儿出生满月之后,病才慢慢转好,对着“他”客气有礼,如同皇后对待皇帝一样,不似往日妻子对待丈夫。
没过多久,九边不安起来,“他”犹豫了许久还是想要把徒翊派出去,因为只要徒翊不在京城了,“他”心底的刺才会消除,才会和黛玉好好过日子。徒翊本人是同意的,可是豫王妃舍不得,去求了黛玉。豫王妃并没有多想有什么不妥当,因为她知道黛玉和徒翊只是兄妹之情,黛玉也如同她的亲孙女一样。
豫王妃没有觉得不妥当,事后豫王爷知道了也没有觉得不妥,因为他以为“他”和徒翊黛玉一同长大,自然是最明白徒翊和黛玉之间的兄妹之情的,豫王府不好出面求“他”,可是黛玉身为“他”的妻子,徒翊的妹妹却可以私下里和“他”说一说,劝一劝的。
可是谁都没猜到“他”的心思,黛玉求情之后,“他”忍不住把心里的怀疑说出来斥责了黛玉,黛玉一下子愣在那里了,她没想到“他”竟然那样猜忌自己,怀疑自己。黛玉只觉得万念俱灰,自己心心爱慕的人觉得自己喜欢别人,自己最为信任的人反而是最不相信自己的人。
徒翀的心只觉得被钝刀子一刀刀划擦着,他明白黛玉的心思,黛玉至情至性,至真至洁,如何能受得了这些呢。他努力向黛玉扑过去,想要告诉黛玉要向“他”解释啊,只有说出来,误会才会接触,可是他只能看着黛玉一言不发冷冰冰气走了“他”。
黛玉自然是病倒了,“他”虽然心疼黛玉,可是心里却坚定了把徒翊派出去,因为“他”明白徒翊在京城里一天,自己心里的刺就不会消失,自己和黛玉之间就不得安生。
徒翊最终还是去九边平定战乱,可是谁都没想到徒翊竟然出事了,下落不明。
消息传到了京城的时候,豫王妃一下子病倒了,豫王爷也仿佛老了十多岁。黛玉拖着病体去瞧了豫王妃,豫王妃瞧出黛玉的愧疚之色,以为黛玉是因为愧疚自己没能劝阻“他”的决定,出言安慰了黛玉几句。
黛玉心里更难受了,她心里清楚都是因为自己,“他”才会猜忌徒翊,让徒翊出京城,徒翊才会出事,自己是由豫王府教养长大的,不仅没有帮扶豫王府,反而让豫王府遭此劫难。
黛玉原本就是感情细腻之人,又容易多想,越想越陷入牛角尖,自我厌弃起来了,想着若是自己不在了,会不会一切都步入正轨呢?
她存了这样心思,病就越发重了,到后来到了膏肓的地步,“他”一下子慌了,一边招募名医,一边派人去寻找徒翊,可惜,徒翊被找回来的时候,黛玉的病却好不了了。
“他”这才觉得悔恨起来,一心一意守在黛玉身边,可是黛玉已经被“他”伤透了心,又怎么轻易回转呢?
黛玉最终还是去了,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夏日,那日,“他”在大婚之时亲手为黛玉种下的莲花开得最为茂盛,可是伊人却已不再。
黛玉去的那一刻,徒翀便挣扎着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