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发的时候, 徒海斟酌了好久才对着徒翊说道:“你去庙里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不相干的人见着曦曦。”他犹豫一下说道:“可也别太拦着, 也别不拦着。”他心里很是纠结, 即想着黛玉和她未来的夫婿感情好, 又想着不能坏了黛玉的清誉。
徒翊哑然失笑, 眉眼弯起来道:“我自有分寸的,叔父。”
徒海点点头, 自家的姑娘被人觊觎,还不能光明正大赶走那人,真是烦人。
徒海又忍不住唠叨一句:“若是天色早,就早些回来,若是天色晚, 就在庙里住一晚,别天黑赶路, 不安全的。”
“要不然还是在庙里住上一晚,让曦曦散散心。”徒海说道。
还没等徒翊回答,一边的徒栩吐槽着:“爹爹真啰嗦,再说下去, 就该在家里用午饭了, 用完午饭再嘱咐几句,得嘞,今天就别去了。”
他话刚说完,徒海一掌拍在他后背上:“你又皮了。”
徒栩拖长声音:“是我说错话了。”徒海又忍不住手痒痒了, 徒栩见状忙道:“我去看看姐姐出来了没有。”说着, 便蹦跳着溜了出去。
徒海无奈地摇摇头。
徒翊说道:“二弟这样就很好,家里有我一个人就可以。”
徒海叹道:“你身上的担子太重了些, 我总想着让他快些长大能帮帮你。”
“弟弟这样就很好。”徒翊想起徒栩活泼的性子,说道:“二弟虽然活泼了些,可是很是聪慧,也很懂事,心里更是明白,从未惹过事。”徒栩若是和他一样能干,宫里怕是早就坐不住了。
不过,徒栩是徒海的亲儿子,徒海还是想着徒栩能成才的,故此,徒翊安慰着:“等过几年,就好了,这些时日,不如先好好教导二弟,以待来日。”
徒海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出言:“不说这些了,你此次出行还需小心谨慎些。”
徒翊点头:“我知道。”
“他们要是敢来,就别想着回去了。”徒翊脸上不见往日温和的神色,一片冰冷。
“叔父,您今日要面圣,更得小心谨慎些。”
“无妨,咱们占着理呢,即便皇上心里不悦,也不能斥责什么。”徒海不以为意。
黛玉要去的是碧云寺,坐落于香山,风景秀丽,环境清幽。
今日,黛玉身边的大丫头只带了竹光,竹光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可是她并不愿意出嫁,黛玉私下劝过几回,可是竹光态度很是坚定,在黛玉劝说的时候,对着黛玉说道,“姑娘不必在劝了,这世间的男子多是负心寡情的多,有几个能像豫王爷、老爷一样对妻子一心一意呢,即便是那农户手里有了几个钱,还想着纳小。与其日后受夫君小妾的气,倒不如跟着姑娘进宫,做管事姑姑过得肆意。”
“姑娘又要说,等我日后嫁了为我撑腰,让那人不敢纳妾,可是若是一直倚仗姑娘的势,东风必须得压倒西风,一方对另一方敬畏害怕,那夫妻之间的日子还有什么乐趣呢。”
黛玉便知道竹光的态度,便没多劝,但是心里却把她的话记在心里,世间男子过寡情,更何况日后能坐拥一切的徒翀呢,现在他对自己有情义,可是等日后呢,等她老了之后,等宫里年轻貌美的女子多起来,总会有比她更美貌、更有才的女子出现,那时候徒翀还会待自己好?
黛玉打心眼里不相信徒翀,倒不是不相信徒翀现在没有这份心意,而是不相信日后徒翀能做得到。人活一世哪里能肆意而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多半情况下会“迫不得已”“身不由己”必须得做。即便是徒翀日后贵为天下之主,也会有朝堂的掣肘、各方势力角逐。
如今豫王爷和徒海能守着自己的妻子过清净日子,除了为人夫者本身意识坚定、洁身自好,还因为没有外界的干涉。一则还没人闲的对豫王府的私事指手画脚,二则多半别人也不希望豫王府子嗣兴旺。可是这是要放到徒翀身上了,可就是国事了,那些朝臣会同意才怪。
所以,对着徒翀,黛玉不敢交心,可却得用心。黛玉想清楚这一点,心里很是难过,她想要的是能够和她心意相通,让她全然信任的人,能够让她可以把自己完完整整交出去的人。
就如同眼下一样,她知道徒翀要见她,若是徒翀不是现在的身份,她多半是相见就见,不乐意见使小性子也无妨,可是徒翀有这么个身份,她不得不小心行事。归根结底,不过是二人的身份不对等,地位不对等,不能势均力敌,在某种程度上黛玉为了豫王府为了家人还得“仰仗”徒翀。
黛玉心事重重,虽然面上不显,可是竹光伴随黛玉多年,很是了解黛玉的情绪,便出言问道:“姑娘又心事。”
“嗯。”黛玉也没有瞒着竹光,说道:“我心里总是不踏实,想着日后总是提不起兴致来。”
竹光劝道:“姑娘聪慧,所以才心事重,想得多。这日子还长呢,姑娘就没了兴致,日后可怎么办。”
黛玉闷闷不乐:“不就那样过么,过得一天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