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翀给黛玉送东西的事情, 后来被徒翊知道了。
他忍不住皱眉说道:“他大大咧咧打发个人给你送东西,这是还嫌你不够显眼么?一点都不知道低调行事,再者宫里东西看来看去就拿些花样子, 满是匠气。”语气里满是嫌弃, 十分瞧不上徒翀送的东西。
黛玉偷笑, 也没让徒翊知道徒翀到底送了什么东西。
徒翊见着黛玉偷笑, 更没好气:“你可别知道笑,你可是咱们府里唯一的姑娘, 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可别被这么一点小恩小惠给迷了眼睛。”
黛玉打趣一句:“不是有句话说是礼轻情意重,我又不是计较东西贵贱的。”
“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太子惯会用这些收买小姑娘。”徒翊急了, “你若是喜欢,我改日送你些。”后来, 还找真差人送了一匣子东西来,好巧也是华仪阁的东西。
黛玉见徒翊的神情,才收起嬉笑之色,正色说道:“小哥哥, 我可是祖母和母亲手把手教导出来的, 该秉持本心的时候自然是守得住的,只是别人把一份心意碰到我面前,我也不能随意丢弃。”
“你就是太心善了,知道太子殿下情形不好, 就心里怜惜他了, 是不是?”徒翊恨铁不成钢。
黛玉也没否认,“也是因着这个原因, 只是怕是小哥哥连你也不能否认,太子殿下现在确实是真心实意,我自然是珍之惜之,若是有朝一日他变了,我自然也会舍之弃之,心里与他划清界限的。”
“你呀,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徒翊很是无奈,黛玉丝毫没隐瞒自己内心的想法,不可否认,她看得很透彻。
“那是因为是小哥哥你呀。”黛玉笑眼弯弯,“旁人,我自然是谨言慎行的。”她这话也不是第一次和徒翊说了,自始至终,她都是这样做的。
徒翊的心软了几分,有黛玉这样一个妹妹信赖自己,徒翊高兴之余又感到几分压力,觉得身上的担子更重一些了。
黛玉想起甄英莲说的话,问道:“甄家被抄了么?”
“嗯,家产全部充公,男子十八岁以上的被斩首,十八岁以下的贬到西南宁州,无赦不得返,三代不可科考,甄氏女已出嫁的不予追究,未出嫁的全部卖入教坊,甄家的媳妇一样全都被赐死,下人全都被发卖。”徒翊简单的介绍以下。
黛玉虽然和甄家的人没有接触过,可是听了这样的处决结果,还是有几分心惊,“这处罚有些……重了。”三代不可科考,甄家怕是以后都起不来了,宁州那个地方,人烟稀少、瘴气遍布。甄家的孩子自小养尊处优的,怕是难以活下去,即便是活下去,三代不可考科,一个家族也就没了希望。
“虽然有些重了,但是也是罪有应得。”徒翊没有把甄家放在心上。
“你瞧瞧甄家被抄没的家产就知道了,不知道贪墨了多少。”徒翊在户部见过那册子,“贪污受贿、卖官鬻爵、巧取豪夺,为了敛财,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们家金银就数百万两,抵得上国库好几年的收入了。”
黛玉叹口气说道:“既然享受了这不义之财,自然是要一同承担罪责的。”
“原本甄家的罪责还没那么重,但是皇上看到登记的册子,勃然大怒,加重了处罚。”徒翊补充一句。皇帝震怒也是自然的,太上皇虽然是励精图治,可是在位的时候消耗不少银子,光是南巡,国库里的银子就跟淌水似的没了,皇上继位的时候,国库已入不敷出,捉襟见肘,亏得之前贾赦带头还了欠银,另有几乎人家还了欠银,才稍微喘口气,更有皇后拿出了自己全部嫁妆充入国库……
想起皇后,徒翊眉头一皱,皇后确实有魄力,在皇上最艰难的时候,敢放手一搏,怪不得,现在皇后事事插手,皇上都肯忍着。
忽然豫王爷身边的护卫赶来,说道:“世子,王爷让您现在马上和他一同去行宫。”
徒翊和黛玉对视一眼,徒翊的脸色凝重起来,这么着急去行宫,豫王爷还一同去,那必然是太上皇出事了。
黛玉满是担忧和徒翊说一句:“小心行事。”
徒翊点头没有多说,大步流星而去。
豫王爷的神色也很难看,徒翊难得见着他这样,见着他只说:“你叔父已经陪着太子过去了,我们这就赶过去。”
徒翊见着只有马匹,问道:“祖父也要骑马么?”
豫王爷说道:“骑马比较快,我没事的,还能撑得住。”
他们快马加鞭,比往日省了一半的时间就到了行宫。
张德忠已经候在殿门外,瞧见了豫王爷焦急说道:“王爷可是来了,太上皇已经怒气攻心晕过去了,太医正在瞧着。”
豫王爷眉头皱紧,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太医可靠?”
“是,太子和郡王已经在里面了。”张德忠说着,“太上皇晕之前,就念叨着您,让人把您请来。”
“皇兄因为甄家的事情大动肝火么?”豫王爷语气很肯定。
“是,皇上让身边的太监杨如意送来了甄家一事最后的处置的折子,太上皇一开始还未生气,和杨如意说了几句话,就……”张德忠见着已经进殿了,话就没说完。
“杨如意呢?”豫王爷问着。
“已经回宫去了。”张德忠很是为难,“他说要回宫回禀皇上,侍卫也没敢拦着。”
两人都城市乾清宫的大太监。往日杨如意如同一条哈巴狗一样巴结张德忠,现在风水轮流转,张德忠不敢得罪杨如意,甚至明知道杨如意说了不知轻重的话,还不敢把人留下来。
“说了什么话?”豫王爷问道。
“奴才隐约听了几句,说太上皇您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在挖墙角,是一条大蛀虫之类的。”张德忠小心翼翼说着。
豫王爷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怒火,杨如意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定然是他那个侄儿!
“以孝治天下,这几句话传出去,皇上还有什么脸面安坐在龙椅上。”豫王爷说了这么一句,张德忠不敢回答。
反而是徒海听到了说:“皇上已经是皇上了。”即便没有脸面又能如何?古往今来,有多少昏君干了多少荒唐事,不也一样寿终就寝。
豫王爷也明白这些道理,只是意难平,毕竟他和太上皇是亲兄弟,感情深厚,太上皇从来没有对不起豫王爷,反而是皇上一直提防怀疑豫王爷,在暗中削弱豫王府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