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百余年, 徒翀是第二位以皇太子身份成亲。虽然太子的婚礼仪制早在开国初就定下,但是毕竟已有几十年没有施行过,故此礼部、内务府着实头疼一番, 这婚礼是繁是简?总怕拿捏不好分寸, 得罪了皇上和太子。
不过, 从皇上选定的纳彩问名礼正副使人选上看, 皇上是不想自己的儿子成亲太寒酸。正使是长平公主的驸马,太子太师、安国公徐永为正使, 户部尚书、大学士陈瑄,这两位出身清贵。
纳彩问名礼和黛玉关系不大,主要是徒海在前院行礼。司礼监那边接到太子妃的节表后,礼部、钦天监便开始卜期问吉
九个月之后,是纳征告期册封礼, 这次是太子太傅、保国公陈懋为正使,吏部尚书、内阁首辅冯弼为副使。
冯弼从皇上在潜邸的时候就是心腹, 皇上登基后没几年就做上了首辅,是个内敛的人,见着徒海寒暄了几句。到时陈懋与徒海熟悉,陈懋是勋贵, 曾做过徒海兄长的伴读。
两人说了几句话, 便有礼部的人提醒说是时辰到了。陈懋点头轻咳几声,略微整理一下仪容,便捧起纳征制书到正堂置于大案上,另有礼官引导徒海行四拜礼。
之后便是等着黛玉那边了。
冯弼喝着茶, 撇了一眼徒海, 心里想着亏得太子妃的生父死了,要不然这主婚者人员就够头疼了。他是皇上的人, 自是不好和豫王府太子走的近。只是脸上挂着笑,听陈懋和徒海说话。
只听着陈懋问徒海,“翊哥儿年纪大了吧,怎么还没动静,别是你们家挑花眼了。”陈懋是常来豫王府的,豫王爷与豫王妃也把当做自家的子侄,故此口吻很是亲昵。
“翊哥儿是世子,日后要继承豫王府的,自然是慎之又慎了。”徒海解释着。
“也是,你们家里须得好好相看,一个不好,便阖家不宁。”在一旁听着的冯弼眉毛挑了一下,这陈懋说话也太直接了吧。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豫王府侄弱叔强,偏生侄子是世子继承王府。可是当着他的面,就直接说,也太不见外了。
徒海不以为意,豫王府的处境早就被看得清楚,说破不说破也没什么。
中堂内,黛玉已经沐浴更衣完等着女官,女官是位熟人,三希堂的掌院夏月桐,见着她,黛玉差点脱口而出夏掌院,算了算,她很久都没见过夏月桐了。
夏月桐微微颔首示意黛玉一下,便奉上了太子妃的冠服。
黛玉先穿上了深青色的翟衣,织有翟纹九等,共一百三十八对,间以小轮花。领、袖口、襈衣襟侧边、衣襟底边都是红色,饰织金云凤纹。
夏月桐一边帮黛玉戴上配饰,一边说道:“内务府的人从年前就开始准备太子妃翟衣,生怕大了小了,如今瞧着妥帖,内务府的人便可以松口气了。日后,太子妃有大事的时候便穿这一身了。”
黛玉挺直腰背:“如今是秋日还不觉得什么,若是夏日,便大汗淋漓了。”
夏月桐让侍女捧来了凤冠,唯有皇后和太子妃的冠才称为凤冠。黛玉瞧着那九翚四凤冠,上面有翠翬九只、金凤四只,缀着珍珠珠翠云、大珠花、小珠花等。
黛玉在戴上凤冠的时候,只觉得沉,可是脖颈脊背去依旧挺直,夏月桐微微笑起来。
“请王妃和郡王妃进来吧。”
贾敏瞧着盛装的黛玉,眼圈一下子红了,脂粉之下,已然不见稚气,唯有雍容华贵。
“节册已经取来了。”夏月桐轻声提醒一下。贾敏这才松开了黛玉的手,目视黛玉随着宫女内侍走出中堂行礼。
黛玉礼毕跪下后,夏月桐念册书:“朕惟储贰,天下之本……咨尔林氏,粹姿婉娩,懿德温良,毓自名门,娴习诗书,礼乐教于师氏……册封尔为皇太子妃……即当今之任,姒尔既孚于凤卜宜交儆乎鸡鸣,弼赞元良,明章妇顺,佑开胤祚,广衍坤生……”
黛玉接过册书和玉圭后,夏月桐为首,其余女官、侍女、内官在后跪拜黛玉。礼毕。
这边册封礼结束后,持节监官便去禀告正副使,陈懋忙恭喜了徒海几句,“你也了了一桩心事。”
徒海欲留陈懋、冯弼等人,陈懋推辞说着“我等还得入宫复命,改日再来讨杯酒喝。”
内院里,夏月桐笑道:“我们也不多打扰了。”她身边跟着的女官欲言又止,黛玉瞥了一眼,那女官便没再说话。
待出了府,那女官才对夏月桐说道:“还未行国礼呢。”
夏月桐似笑非笑:“你让豫王妃行礼么?”那女官便不敢多言。
黛玉心里门清,她心里是不愿意的。她还未出嫁,在豫王府自然是一如以往。
夏月桐也明白黛玉的心思很是默契没有提国礼这一遭。豫王府养大的孩子,可不是柔柔弱弱任人拿捏的。
她们一走,后院的气氛便松开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