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翀也没在新房里多逗留, 外面还有宾客,需要徒翀出去应酬一下,黛玉就可在房间里休息一会。
“我走了, 金嬷嬷在门外候着, 你先时见过她的, 有什么事你就吩咐她。”徒翀嘱咐道。
黛玉点头, 忽又说道:“殿下少喝些酒。”
徒翀闻言笑道:“知道了。”他伸手捏了一下黛玉脸颊,“你在房里我, 我哪里舍得喝醉了。”
黛玉本意是喝酒伤身,故此提了一句,可偏偏徒翀的回答,添了一股暧昧。
徒翀一走,房间安静了许多,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外面喧闹的声音。
东宫的管事嬷嬷金嬷嬷领着几个宫女,抬来了席面, 在临窗大炕上摆好,请黛玉用膳。
竹光等人立马上前服侍黛玉吃饭,桌子上的各色菜式都是黛玉素日喜欢的。
金嬷嬷一边摆箸一边笑着说道:“太子爷特意告知了太子妃的喜好,特意吩咐做了太子妃爱吃的。”
黛玉抿嘴一笑, 看了一眼竹光, 竹光会心,上前给了金嬷嬷一个荷包,金嬷嬷连忙推辞。
黛玉笑道:“今日嬷嬷又受累了,这荷包是我私下给的, 嬷嬷也沾沾喜气。”
金嬷嬷这才收下, 笑呵呵和黛玉说了些东宫的趣事。她瞧着黛玉用完饭,便告辞了, 说道:“太子妃先休息片刻,太子大概要天黑了才能回来,奴婢就在西厢房候着,太子妃有什么事情就让人去找奴婢。”
黛玉颔首,又让竹光将金嬷嬷送出去。
苏枝端了杯热茶给黛玉,黛玉喝一口,长舒一口气。
苏枝说道:“奴婢扶太子妃去躺一躺吧。”
黛玉没有回答,目光落到了徒翀随手丢在一边的游记上。
“我瞧会儿书。”
虽然徒翀那书里内容打趣她,可是黛玉细细看了,书里除了描写苗人婚假习俗外,还有许多与中原不同的习俗,且这本书语言诙谐,很是有趣,黛玉就看入迷了。
等她翻完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她转了转脖颈,竹光笑道:“别的新娘子都忐忑不安,娘娘倒好 ,沉迷于书本之中。”
黛玉合上书,笑而不语,她心里当然也忐忑。
“太子爷回来了。”外面响起了太监的声音。
黛玉坐直了身子,又伸手抚了一下鬓边。
徒翀的脚步有些急切,裹挟一股酒气而来。
他一边拿着帕子擦手,一边往里走问黛玉:“等急了么?”
“把那本游记看完了。”黛玉回答道。
“在外面灌了一肚子酒水,我去洗漱下。”徒翀走进了内室了。
黛玉瞧着他不同往日风风火火的模样,有些期待有些紧张,不过思及他刚刚的话,黛玉吩咐随着徒翀进来的金嬷嬷:“准备些好克化的饭菜来。”她怕徒翀只顾上喝酒敬酒,没顾上吃饭。
金嬷嬷笑着出门,脚步轻快,她自然是乐于见到徒翀和黛玉之间和睦的。
徒翀出来的时候,发梢还在滴水,瞧见外面的席面,一愣神旋即喜悦起来。原来自己孤单单的,现在黛玉来了,有照料他的衣食住行,关心爱护他。
黛玉正愣神呢,瞧着徒翀进来了,正欲起身,被徒翀按住了。
“我正饿了,亏得曦曦想在了前头。”徒翀夸了一句,他的笑容在灯光映衬下,显出几分耀眼来,让黛玉不由自主避开了。
“你头发还湿着,先擦一擦吧。”黛玉干巴巴说着。
“好,你帮我擦下吧。”徒翀顺杆而下。
黛玉本意是让宫女擦一擦,谁知道徒翀竟然指使她。
黛玉接过了帕子,走到徒翀身后,给徒翀擦拭头发。
“游记好看么?”徒翀突然问道。
黛玉点头,又想起徒翀看不到她,迅速回道:“好看,读完,仿佛亲至,也不知道是何人所写。”
“你肯定想不到,是杨拱的儿子写的。”徒翀回道。
“怪不得文中用典信手拈来。”黛玉本就和徒翀熟稔,听着徒翀这唠家常的口气,黛玉不知不觉放松下来了。
“这是他小儿子,此子自小就有神童的美誉,据说过目不忘,博览群书。”徒翀给黛玉解释着,“杨拱也没少在这个儿子身上花费心思,可惜,他儿子中了榜眼之后,无意仕途,跑去游历四海去了。”
徒翀转身握住了黛玉的手腕,“好了,咱们一起吃些东西。”黛玉这才察觉徒翀一直未动筷子。
黛玉笑着在徒翀对面坐下了。
徒翀坐在对面一面给黛玉夹菜,一面给黛玉倒酒,再自然不过了,一点也没有新婚夫妇的生疏。
黛玉原本不饿,可见徒翀用得香甜,胃口也开了。
“这是金嬷嬷酿的梅子酒,很是香甜,你尝尝。”
黛玉饮了一杯,全无酒的辛辣,又顺着徒翀的意思饮了几杯,她平日除了节庆的时候,才随同家人饮几杯,如今几杯下肚,已经有微醺的感觉了,双颊也泛着红晕,给她添了些许媚色。
徒翀转着手里的酒杯,瞧着黛玉的模样,赞了一句:“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黛玉喝了几杯酒,胆子大起来了,她似是不满,嗔怪一句:“今子与我游于形骸之内,而子索我于形骸之外,不亦过乎!”指责徒翀只关注她的外貌。
徒翀低声笑起来,起身来到黛玉身边,黛玉还气鼓鼓的看着他。
他俯身哄她:“好了,是我说错话了,咱们去休息吧。”
后面轻轻的一句话,让黛玉清醒几分,她下意识按住衣襟。
徒翀见状不在多言,打横抱起她,进了内室,忽如其来的动作,徒翀身上的温热让黛玉清醒过来了,她想起了此前贾敏塞给她的书,只能佯装自己醉了,害羞的闭起来双眼。
徒翀俯身,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呼吸有些沉,他说道:“曦曦,咱们是夫妻了,要相伴一世,白头到老。”随后便不再有动作,只静静看着黛玉。
黛玉想起了往日种种,想起他的呵护与体贴,睁开了眼睛,撞上了一双如同深渊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只有一个她,他说他心里也是只有一个她,不论日后如何,她相信此时此刻他是真心的,她愿意信任他像信任自己的亲人一样,把自己交给他。
她朝着徒翀莞尔一笑,似是邀请,徒翀终不用克制自己,伸手扯下了帘子,遮盖住春光。
第二日要朝见两宫,伺候的宫女太监们不敢松懈,怕误了时辰。不过,他们多虑了。到了时辰,徒翀和黛玉按着往日的作息就醒了。
黛玉有些羞赧,把脸埋在枕头里。徒翀好笑的摸着她的长发,问道:“该起身了。”
“我知道,你先出去。”黛玉声音从枕头里传来,闷闷的。
“好。”徒翀顺着黛玉,随意披了件衣服起身,又换了黛玉的丫头服侍她。
听到里面的动静,竹光赶忙服侍黛玉沐浴更衣。黛玉身体有些不适,泡一泡舒服了许多,可是时间紧迫,容不得她多泡会,离开浴桶的时候便有些不舍。
她穿好太子妃的翟衣出来的时候,徒翀已经等候了一会,正盯着龙凤烛,其中一根快要燃尽了,他拿起剪刀将另一根烛心一起剪灭。
他表情很是认真,仿佛在做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黛玉想起他说过的那些话,表情柔和许多,轻声唤一句:“殿下。”
徒翀转过头朝她伸手,经过昨晚,黛玉虽然害羞,但是不再扭捏,上前握住。
“先用些东西。”
黛玉点头,由着他安排。
竹光立在一边原本要服侍黛玉用膳,可是徒翀“抢”了她的活,让她插不进去手。
才过了短短一夜,两人之间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亲昵与甜蜜。
宫里没有太后,太上皇又在行宫,所以,先要拜见皇上,随后是皇后。
皇上已在乾清宫等着,另有徒翀的两个弟弟。
女官引着徒翀居左稍前,黛玉居右稍后,三跪九拜。黛玉还需奉上枣、栗,黛玉趁机看了一眼皇上,脸色有些苍白,有些文弱。
皇上很是高兴自己的儿子成亲,笑道:“日后当同心同德。”随后又给了一些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