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不是轻易认输的性子, 她提前见徒翀是抱有一份期望,可是徒翀不吃这一套。听到刘福禄传的话,她明白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对于徒翀而言, 她不过是路边的石子而言, 平时不屑一顾, 一旦惹到了他,只需随意踢一下, 便消失了。
薛宝钗静默无语跟在刘福禄后面进了黛玉的寝宫,这是她第二次踏入,殿内的人还是那些人,可是流露的出来的神情却已然不一样了,因为他们伺候的主子要成为这个王朝最为尊贵的女子了, 而曾经的那位,她伺候过的人那位却输了, 被困在坤宁宫。
云泥之别。
徒翀和黛玉正在讨论诗书,薛宝钗木然的跟着刘福禄行了礼,若说她之前还有一丝妄想,可是见着徒翀和黛玉之间的情态, 薛宝钗就死心了, 她自诩容貌、才情都不亚于黛玉,可是徒翀看向黛玉的目光是带着柔情和爱意的,或许之后会慢慢消失,可是现在正是情浓的时候, 她是插不进去的, 若是她年岁小,她还可以等, 可是她年岁一日日大了,等不起了。
“薛女史是有什么话要说么?”黛玉等了一会,见徒翀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开口问道。
徒翀见着薛宝钗进来,只是依在临窗大炕的迎枕上看书,未看一眼,对薛宝钗毫不感兴趣。
“是有要事,娘娘可否先让身边伺候的人在外面候着?”薛宝钗话音落下,屋子里静悄悄的,就只听到徒翀哗啦哗啦翻书声。
黛玉看了一眼徒翀,很是无奈从徒翀手里抽出书,徒翀也不恼,任由她。
“除了刘福禄和竹光,其余的人都先下去吧。”黛玉吩咐道,又对着薛宝钗和声细语道:“现在可以说了么?”
“奴婢手里有太后娘娘卖爵鬻官的证据。”薛宝钗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听到这么说,黛玉倒是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去看徒翀。徒翀眼里的柔情已经瞬间消失的干干静静,只剩下冷意。
她只听到徒翀寒声问道:“什么证据?”他这么问,而不是质疑薛宝钗的话,是相信了太后确实这样做了。
“奴婢有本名册。”薛宝钗细说着,“薛家是做生意的,因先父过世早,家兄不争气,对外其他几家皇商虎视眈眈想要瓜分薛家份额,对内薛家族人不满家兄为族长,薛家为了自保就通过奴婢向太后娘娘投诚,希望太后娘娘能庇护,后来,薛家在太后娘娘授意下在京城里筹建了华仪阁,专门做富贵人家的首饰生意。这门生意账目上流水大、利润高,而且出入官员勋贵家中不惹人瞩目。太后娘娘就借华仪阁受贿行贿,例如本来是普通金钗,可卖给那些官员却是按照嵌宝石的价格,或是金钗卖出银钗的价格。”
“既然如此隐蔽,为何你手里会有名册?”
“太后娘娘对送入宫里的账册不放心,也不放心让别人看,只让奴婢看,奴婢便看出了端倪,再者是薛家筹备得华仪阁,不可能所有的人都是太后娘娘的人,那些工匠们也有薛家的,只要多家留意,就知道出产了多少首饰,卖出了什么虚假的首饰,日积月累,也差不多知道帮太后娘娘联络做事的是那些人,也大概知道太后娘娘曾贿赂的人。”
黛玉未出阁的时候,很是喜欢华仪阁的首饰,家里的父兄出门的时候总会给她捎带一两件,没想到竟然是太后的行不轨事的工具。
徒翀冷着一张脸听完薛宝钗的话,他早就知道太后攥着华仪阁,太后嫁妆不丰,置办产业也是情理之中,便没有细究,只是他万分没想到,她胆子那么大,手深得那么深,扰乱朝政。
“名册在哪里?”徒翀压抑着自己的怒意,咬牙问道。
“奴婢藏在衣服里,贴身收着。”薛宝钗答道。
“竹光你带着她下去取了来。”徒翀有些不耐烦吩咐了一句。
带竹光领着薛宝钗出去,徒翀才将桌上的茶杯摔到了地上,刘福禄被吓得差点没跳起来。
“陛下。”黛玉伸手去握住徒翀的手,轻声说道,“有了名册,陛下可更好大刀阔斧的整顿朝纲,肃清风气。”
徒翀沉默片刻,压下心里的怒意,对黛玉说道:“刚吓到你了吧。”
“我才没那么胆小呢。”见徒翀神色好了一笑,黛玉莞尔灿然一笑,打趣起刘福禄起来,“倒是刘公公,脑门差点没碰到旁边的架子。”
“奴婢不经吓。”刘福禄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他还未见过徒翀那么生气,想要把人吃了似的。
饶是有准备,可是看着手里的册子,徒翀怒意仍又上来了。
黛玉等人不敢吭声。
许久,徒翀才平静开口说道:“你的功劳,朕记下了,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奴婢……奴婢”薛宝钗有一丝茫然,她还没真正想好,她下意识说道,“奴婢想留在东宫。”
听了这句话,黛玉眉头跳了一下,重复这一句:“留在东宫?”
薛宝钗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了,忙说道:“奴婢只是想着若是回到了太后娘娘身边定会没有命,想先暂住东宫保住性命,等日后奴婢真正想好想要什么恩典,再来求娘娘。”
黛玉轻笑一下,“那你回去好好想吧,只是,前日我娘亲入宫,提起你母亲薛王氏,甚是思念担忧你。”
听起黛玉提起自己的母亲,薛宝钗只觉得鼻头一酸,差点落泪。
黛玉心里叹口气,话语柔和了几分,“只要不是太过分,本宫都会满足你的,给你选个好人家,再赐一份嫁妆也不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