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他身上的大山即刻就能被掀翻。隆科多整个人都精神了,狠狠一口亲在李四儿的脸上:“心肝儿,你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爷这就去布置,摁死了玉录玳那个妖孽!”
“到时候御前请功,爷就说多亏了你细心。保险让皇帝表哥收回之前对你的种种成见,破格开恩,让你当爷的嫡福晋。”
李四儿虽觉得他这过于异想天开,但……
玉录玳自戕前后的表现确实判若两人,很能往妖孽异端上靠一靠的。毕竟自古君王多疑,向来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只要康熙爷心里起了疑,玉录玳就难逃一死。
而她死了,自然而然的,这满天的云彩都散了。
想想之前在一等公府那呼奴唤婢的逍遥日子,李四儿到嘴边的劝说都变成了赞成:“四儿跟爷一体同心,功劳归谁又如何?若爷心无旁骛,一辈子宠着四儿,四儿愿意做您一辈子的妾。不过兹事体大,我们还是细细筹谋、小心从事,才能终得万全。”
胜利在望,美人在怀。又被这么情深意切地表白了一波儿,可把隆科多乐的哟!
又一个响吻印在李四儿额前:“心肝儿你放心,爷保管小心筹谋,把这事儿干得漂漂亮亮。”
正好宝格楚被派出去办差,尼布哈又被借调到了兵部。那妖孽身边只几个娇娇怯怯的小丫头,防守力量正薄,简直天赐良机。
打从那日被众家福晋派来的管事嬷嬷与重礼淹没后,多罗格格府上就门庭若市。
无数新婚多年未孕的,生完长子、次子,却还惦记着多子多福的。替自家脸皮薄的儿媳、侄女等等求肯,也或者单纯为了致谢、吃瓜、打好关系甚至给她介绍对象的各路贵妇们争相上门,但求多罗格格拨冗一见。
正巧玉录玳派宝格楚往江南延请黄履庄,事成后定然大干特干的节奏,当然不会拒绝这些个潜在的顾客群。以至于每天忙到飞起,又怎知渣男贱女凑做堆,正琢磨着弄死她好东山再起呢?
倒是八福晋郭络罗氏对隆科多跌倒喜闻乐见,底下人投其所好的,就常跟她讲些他的落魄事。
听说隆科多每每醉酒痛骂玉录玳后,八福晋就很为唯一的朋友担心(PS:咳咳,她自己单方面认定的。)。
这日,更是精挑细选了整整十名护院前来,说什么都要赠与玉录玳以防不备。
叫听到她来意的玉录玳一脸黑线:……
半晌才干巴巴、讪哒哒地说:“呃,八贝勒福晋的美意玉录玳心领了,但真的不用。臣妇相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圣明天子脚下定无小人敢兴风作浪。”
“可那隆科多素来狂悖,以往就没少仗着皇阿玛宠爱胡作非为。”
玉录玳笑:“福晋也说是以往啊!现在今时不同往日,隆科多若是识趣就该安心用命,求得万岁爷怜惜。而不是在这风口浪尖上找臣妇的麻烦,除非……”
“他真的想被削成光棍,这辈子都再无起复余地。”
八福晋张口欲言,玉录玳却摆手对她微微一笑:“福晋放心,隆科多是痴不是蠢,不会这时候铤而走险的。而我,也远远不如您想的那么弱小,没点儿自保能力。”
正说着,门子来报,说宝格楚大人圆满完成任务,正在门外等候面见格格复命。
玉录玳喜出望外,直接来了句:“那还不快请!”
按说这时候,八福晋就该识趣告辞。可郭络罗氏隔三差五找由头过门找玉录玳联络友情,却每每三言两语打发走。久而久之的,她就练成了任你明示暗示,我自巍然不动的神功。
不等玉录玳亲自端上闭门羹,她才不走!
于是,宝格楚甫一进门,就看到了自家格格跟赫然在座的八福晋。叫他原本这一肚子话瞬间缩水,变成干巴巴的:“卑下宝格楚,给格格和八贝勒福晋请安,格格和八贝勒福晋一向可好?”
八福晋是少有几个清楚太后意图的人之一,是以看着宝格楚的目光跟帮闺蜜审查未婚夫一般无二。
满满都是挑剔:“本福晋一向安好,倒是博尔济吉特侍卫你,是不是有点忘了自己的本分?不留在你们格格身边尽心职守,反而将她一个人扔在京城。莫不是你也觉得在个女人身边当差过于委屈,想学那尼布哈另捡高枝儿?”
天降一口大黑锅,砸得宝格楚蒙头转向。
刚欲躬身拱手给自己辩解几句,门子再度来报,说吴嬷嬷一脸惶急前来,哭着喊人命关天,求格格务必拨冗一见。
“吴嬷嬷?她不是自请去照顾小阿哥了么,人命关天……难道小阿哥遇到了什么危险?”春花捂嘴惊呼,随即认识到自己这话很有点不吉利。赶紧啐了一口,跪在当地:“奴婢无状,还请格格责罚。”
都这个时候,玉录玳哪儿还空跟她计较这些个末节?
随意对她挥了挥手,就吩咐门子:“快请吴嬷嬷进来。”
旋即,一阵嚎啕大哭声起处,吴嬷嬷跌跌撞撞跑进来,拉着玉录玳的手就往外跑,边跑边哭:“格格,格格您快救命,快救救小阿哥!最近酷夏,他,他贪凉玩水,结果不小心溺水,太医说怕是……”
“怕是不好哇!!!”
再小白眼狼,那也是原主唯一的血脉。这会儿听说他竟然命悬一线,玉录玳也难免慌了神。
还是八福晋一把拉住了她:“佟佳府那龙潭虎穴,你也敢一个人去?万一紧急是假,设计是真呢!叫宝格楚跟着,我带来那些个护院也带着。别跟我说不用,谨小慎微不是错,明知道可能危险,却还莽莽撞撞只身闯虎穴才是大错特错!”
“满京城遍数,本福晋可算看到个顺眼可心的,你可小心着点儿别把自己蠢死了。”
这小刀子嘴儿!
玉录玳笑,特轻易地穿过刀子嘴看到了她那温柔的豆腐心:“好好好,难得你这破嘴还能有个朋友,我哪敢不尽心用命,替你保护好了?”
话落人走,特别的干脆利落。
徒留八福晋郭络罗氏愣在原地,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抓着自家心腹丫头的胳膊一个劲儿问:“她承认了,承认了,承认我这个朋友了是不是?”
那丫头连连点头:“是的福晋,您没听错。玉格格确实亲口承认,想必福晋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屁!”郭络罗氏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本福晋看她分明就是不堪其扰。不过本福晋可不管她是被感动了,还是被磨的熬不住了。横竖她点头认下了本福晋这个朋友,就这辈子都别想变!”
“不行,本福晋这心里还是不踏实。总觉得她往佟佳府这么一走啊,就好比是小羊羔进了虎口。横竖要爷要下衙了,我还是去迎迎。顺道跟他一起,去拜访拜访佟佳夫人。看她这沉疴日久的,可好些了没?”
丫头苦劝,可郭络罗氏哪是能听得进去别人意见的人儿呢!
而另一厢,被她惦念的玉录玳正努力安抚吴嬷嬷,并试图从她口中得知具体情况。
却不料平日里殊为大胆,御前都能艮着脖子直言的吴嬷嬷这会儿却抖若筛糠。一个劲儿哭喊:“对不起,格格对不起。是老奴糊涂,有负格格所托。老奴愚钝,认贼为主……”
颠三倒四一席话,听得玉录玳云里雾里。
只以为是岳兴阿的意外对她打击太过,以至于让这个忠心老仆自责过深,连带着精神上都出了点情况。
索性玉录玳也就不再多问,只隔着车帘子吩咐车夫快马加鞭,直奔一等公佟国维府上。
车夫得令,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唏律律一阵马鸣,车子愈发快速颠簸了起来。等到达目的地时,玉录玳整个人都是飘的。就这,吴嬷嬷还催着:“快,我们要快一点,小阿哥还等着呢!”
玉录玳喘了几喘,艰难点头:“好的嬷嬷你别急,咱们这就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