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诸卿参拜,有本启奏,无本退朝的惯例喊话后。与佟佳府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但却生生承了玉录玳天大人情的庄亲王博果铎率先出列:“臣博果铎有本启奏,臣参蓝翎卫隆科多宠妾灭妻,罔顾人伦在先。和离后仍不思悔改,为一贱妾置生母于不顾。”
“生气得其母二度中风,一命呜呼。此等大不孝之辈,必革除其蓝翎卫,去其一切优待,明正典刑,好叫天下人引以为戒!”
好的,庄亲王爷一出手,就是要送隆科多上路的意思。
有他这个珠玉在前,后面效仿者无数。
原就跟他不合,不是一个阵营的都纷纷痛打落水狗。试图以点带面,通过他给整个佟佳一系都带来深深的打击,甚至……
连前阵子跟他们佟佳氏暧昧不清的直郡王一派都被牵连上!
一个阵营的?
呵呵,一个阵营的也别指望他们能看着曾经袍泽的面上轻点出手。相反,他们只会更不留情。毕竟,彻底把这个渣渣踩下去,才好证明他们虽然曾同流但绝未合污呀!
一时间隆科多墙倒众人推,仿佛街边癞皮狗,每人都跃跃欲试地上前踹两脚。
朝堂吵成一锅粥,听得康熙爷一个头两个大。
好在他昨儿就已经知道了消息,最初的愤怒稀释了不少。否则……他真行直接一道圣旨下去,送那个被美色迷了心窍的蠢表弟上路!
现在,比起直接叫两人去死,他更想杀人诛心。
康熙冷笑:“本朝以孝行天下,隆科多宠妾灭妻、罔顾人伦在前,不孝不敬气死生母在后。念其在职多年也算兢兢业业,留其性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着革去蓝翎卫,赏八十军棍。着其伤好后即刻启程往其母坟前,结庐三年以赎己过,退朝!”
一代名臣,按理还得在政坛活跃逍遥三十年的人物,就这么被生生削成了块白板?还是以古人最为鄙夷的大不孝之名……
接到消息的时候,玉录玳整个人都懵逼了。
更叫人瞠目的是,即便如此。隆科多那货都是参加完了母亲葬礼,安排好了李四儿种种,才一瘸一拐地奉旨结庐守孝去了。
“啧啧啧。”玉录玳咋舌:“这忠犬的,连话本子里不敢这么写啊!果然,原配亲娘统统都是障碍,人隆科多跟李四儿才是人间真爱!你说是吧,宝格楚?”
好端端被提问的宝格楚果断摇头:“这种真爱,恕卑下不能苟同。在卑下看来,人跟畜生最根本的不同,就是人更知廉耻、讲孝道与责任。”
“隆科多口口声声爱情,却忘了除开情爱之外,自己还是个儿子、丈夫和父亲,是偌大一等公府的未来继承人。可……”
“为了一个区区李四儿,他为子不孝,为夫不忠,为父不慈。置佟佳氏百年声誉如无物,更不是个合格的继承人。连他口口声声最爱的李四儿,也早早被置于风口浪尖上。亏得格格仁慈,佟佳氏满府也没出个杀伐果断的。不然……”
宝格楚面无表情地比了比:“李四儿坟头的草,都得齐卑下腰深了!”
玉录玳瞠目,真万万没想到自家侍卫还有如此见地系列。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特别成功地就把天给聊死。
叫玉录玳半天找不到话接!
跟她一样无语的,还有纳兰大人。
自打玉录玳一言提醒了胤礽,因此引爆了内务府事,害他们这边的海拉逊病逝天牢。他们在内务府的诸般经营几乎被连根拔起,损失惨重的那一天起,纳兰明珠就恨上了她。
尤其牛痘、杜仲胶、水泥,一个个良方献上,三年未开怀的太子妃顺利传出喜讯。
连带着帝储之间的关系也越发和谐,太子之位重又固若金汤……
这桩桩件件里面,都少不了玉录玳的影子。
自然而然地,就引起了纳兰大人的重视,继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可惜玉录玳发迹太快,他这边的部署太慢,以至于失去了先机。好容易隆科多整了把大的,还不等着他煽风点火呢,就被万岁爷亲手给压了下来。
这千等万等的,可算琳琅阁开业,盛况空前。
光是当日流水,就足足有三十万两之巨。运作得当,一顶与民争利的大帽子扣下去,琳琅阁就是关门大吉的命。不但那个所谓的和硕襄格格首当其冲,太子也甭想着打太子妃的名义从中渔利!
结果万事俱备,连东风都不欠了。偏倒霉催的遇上隆科多气死生母事,万岁爷当殿罢朝,连个告状的机会都没给他们留。
挺好的计划,生生被破坏。
当然明珠不气馁,好容易抓到这么好大个把柄,必须得让它发挥出该有的作用!
于是次日清早,弹劾琳琅阁天价货物,和硕襄格格与民争利的折子满天飞。
还有老臣一脸忧心地提起琳琅阁所售卖的小木人、木制猪狗牛羊马等等玩具。言其惟妙惟肖,生动可爱,以至于很多孩子上课都偷偷置于桌内玩耍。唯恐如此奇淫技巧之物流行于市,让诸多孩童玩物丧志。
长此以往,莘莘学子危矣,大清危矣……
连琳琅阁开业,现场众多权贵之家管家齐至都被拿出来说事儿。就问众家先重礼又重金哄抢商品,到底是祝贺,还是以祝贺之名行贿赂之实?
亦或者,是借着和硕襄格格的便利,搭上太子爷?毕竟众所周知,琳琅阁不是一个人的琳琅阁,它还有太子妃娘娘的份子。
有质疑的,就有辩驳的。都不用太子爷亲自上场,就自有许多人为他摇旗呐喊,鞍前马后。就在双方争执不下,朝堂喧哗如菜市场时,一道尖锐声音起处:“皇上有旨,宣和硕襄格格晋见。”
众人回眸,就见玉录玳一身华服,满头珠翠地迤逦而来。耀眼夺目的,就好像她并非被弹劾,而是来赴宴般。
“荒唐!”某个胡子眉毛一大把的老臣指着她:“家婆尸骨未寒,当儿媳的就穿红戴绿,成何体统?”
被当殿指责的玉录玳微微一笑,蹲身福礼:“臣妇和硕襄格格赫舍里氏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康熙抬手,道襄格格免礼平身后,玉录玳才微笑谢过,转身对上刚出言不逊的老大人:“这位大人,虽然我与阁下素味平生,但为名誉故,我还是稍稍解释两句。第一,前婆婆,谢谢。”
“当日圣上明旨,赐我与隆科多和离。和离您懂么?说好听的是一别两款各生欢喜,实际点儿就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对,佟佳福晋还是我嫡亲的姑爸爸。按礼,我这当晚辈也确实该去上一炷香,送一送她老人家。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您细琢磨琢磨,就我与隆科多今时今日的各自发展,能确定这送行没有打脸嫌疑么?”
“这,这这这……”老大人张口结舌,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来。
玉录玳又轻笑:“您看,您都这么一把年纪,吃过很多米、也尝过很多盐了,都还不能妄下断言。为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