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散,那也是宗室,姓爱新觉罗的。断断没有让个普通旗人随意戕害的道理!
佟佳大人引咎辞官?
那是他自觉教子无方,无颜面对万岁爷与满朝文武了!
诚然佟佳大人人品贵重,但与此案何关呢?谁都知道杀人的是隆科多,犯下大错的也是他。那厮宠妾灭妻在前,气晕、气死亲额娘在后。妥妥好竹出歹笋,平白抹黑了佟佳氏百年名声。
就该依律重判,维护律法与宗室尊严的同时,也好叫天下人以儆效尤!
直等众口一词,齐齐建议处死隆科多。胤礽才施施然出班:“儿臣禀皇阿玛,虽则诸位大人说得没错,隆科多其人确实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但就事论事,儿臣觉得他罪不至死。”
“毕竟世人皆知,隆科多深爱李四儿,数次为她冒天下之大不韪。李四儿虽名义上是妾,实际在隆科多眼里却早已是妻。死者在明知李四儿有夫有主的情况下与其暗通款曲,本就理亏在先。被抓住当场,还半点不思悔改,百般刺激于他。这……,简直无异于找死。”
“遂儿臣觉得,隆科多杀人便是有罪,那也罪不至死!”
太,太子竟然帮隆科多求情?
直郡王与满朝文武皆惊呆,就想看看今儿这太阳是否正常从东方升起的!
毕竟满京城里,上到白发苍苍下到活裤裆。懂点儿事的都知道,太子最敬重也最亲近和硕襄格格——隆科多和离的那位前妻。那孙子为了宠妾,差点儿给灭了的那个原配。
那么按照常理,他不应该恨不得诛隆科多九族?
居然一反常态地位他说起话来……
啧啧,果然天家无情。
只给自家皇父送了个台阶的功夫,就被冷血无情了一波儿。
胤礽也是分外无奈!
横竖皇阿玛懂他,护着他,别人怎么想,他也就无所谓。只专门跑一趟和硕襄格格府,通报好消息兼解释一二,别叫姨母因此对他生了芥蒂便是。
听了全场后,玉录玳只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过自己的日子,管别人怎么说呢?”
“横竖我心里门儿清,知道殿下不止叫得亲,也真从心里往外地将我当成了你的姨母。”
“那可不?”胤礽骄傲仰头:“说句不掺假的,便是我那亲姨母平妃娘娘在世时,也没得我如此尊重与亲近。”
我待姨母的心,比寻常家的儿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这句太犯忌,被皇阿玛听到了对姨母绝对是祸非福。所以胤礽一直牢牢憋在心里没说,只温润一笑:“虽则对跟姨母之间的感情有信心,但还是忍不住亲自跑一趟。”
“好叫姨母知悉这最新进展外,也更明白外甥的用意。”
“叫隆科多一死容易,但我总觉得,比起死来说,生不如死才是更折磨。佟国维苦肉计唱不成,反直接丢了一辈子最为看重的仕途。掐死隆科多的心都有,哪儿还会再看顾、周济他?”
“皇阿玛革了他的旗籍,收回了他所有一切的福利。又为安抚宗亲,赏了他五十大板。那死者父亲深恨隆科多杀了他独子,断了他香火。所以买通了打板子的侍卫,几下下去,保他伤筋动骨……”
所以,曾叱咤风云的隆科多跟他的第一妾,就……就这么简简单单双双下台三鞠躬了?
连,连带着佟国维都玩儿没了自己的仕途。
玉录玳一懵,很有些犹豫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虽,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老赫舍里氏被最疼爱的儿子气死,佟国维没了仕途。隆科多痛失一切还落下残疾,李四儿更被打残了双手双脚,就……”
就跟历史上原主的结局很类似了,好像冥冥中有什么定数般。
玉录玳乐,继续手指自己:“就算只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我也是给……自己报仇了?”
嘿嘿,她没能耐卷起滔天飓风,但她是蝴蝶啊!可以扇扇翅膀,引起一系列的变化。就是穿成炮灰,不想躺平任虐。她这才努力进取,有了如今这一连串的可喜变化。
所以四舍五入,她这也算是给原主报仇了……吧?
“是,姨母所言极是。”胤礽点头,高度赞同她的说法。别的不说,看着李四儿不叫她跑的那波人,就是舅公派的。八弟妹买通了大夫,告诉李四儿她肚子八成是个丫头。
事情暴露出来后,庄亲王府指点苦主的阿玛敲了登闻鼓……
各家群策群力的,可不都是感念着姨母的好?
所以,说姨母给自己报仇,完全没毛病。
太子爷轻笑,深藏功与名。
嗯,他堂堂太子呢,格局必须得大些。收拾个隆科多、李四儿之流的算什么?他着眼的是整个佟佳氏!只有叫佟国维彻底老实下来,并对隆科多那逆子死心。不想也不能周济于他了,隆科多的苦难日子才会真的开始,并永不结束,直到他生命终结。
而这期间,毓庆宫保证勤施援手,助他长命百岁……
为了渣男贱女能进行更好的折磨于自我折磨,啊呸!是圣山仁慈,皇恩浩荡,隆科多与李四儿又都被送进了那个小院儿。
那个给了李四儿无尽恐惧梦魇,叫隆科多深以为耻的地方。
任凭两人怎么哀嚎抗拒,都毫无作用。
送他们过来的几人只冷笑着把人放下:“还嚎什么呢?大人为给你求情,生生搭上了自己的大好官途。回府就病了一场,直说自己生子不肖,带累了满门蒙羞。如今遵万岁爷圣意,已经把你逐出佟佳氏。万岁爷又革了你的旗籍,如今啊……”
“好家世、好未来、好待遇统统被你自己作没。往后的苦啊,多着,好好享受吧您!”
一片哄笑声中,那人的同伴笑着拐了他一胳膊:“兄台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有道是吕布戏貂蝉,英雄难过美人关嘛!少年慕艾,人之常情。只这隆科多啊,心不正、眼也瞎。”
“小子我活了三十多年,还真头一次见为了个贱妾把自己折腾这么惨的贵族。现下万事成空,只剩下这贱妾。他也算求仁得仁?”
“尽瞎说,人家明明还有顶绿帽!”
“不止吧?都知道这李四儿做了两年来的暗门子,他这绿帽摞起来,兴许比人高……”
“哈哈哈哈,有理有理!”
这要是换了以往,被一帮子仆人嘲笑如斯,隆科多非将他们大卸八块。
可现在……
他浑然没听到那些讥讽般,只咬牙问佟佳府怎么了,他阿玛怎么了?
几个差役早早都得了嘱咐,这会儿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是细致认真地,描述了下佟国维辞官经过与对他的刻骨失望。本以为如此一来,渣男贱女反目就在顷刻,立马就能看到狗咬狗的大戏。
偏隆科多就不是个寻常人,人家从不按套路出牌!
饶是李四儿整天头不梳脸不洗,几天下来就好比那失了水的娇花,迅速枯萎颓败了下来。再不复当年鲜妍,浑身都隐隐透着股子酸臭味儿。
因四肢被打断,活动不利。
只能像个虫子般蠕动,如动物般舔舐进食。
隆科多也没说因此嫌弃,憎恶她。只一遍遍问为什么,他一心为她,甚至失去了一切,为何她不肯好好守着直到他回来?
起初李四儿还恐惧害怕,哭啼啼为自己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