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小哥哥身上的气息仿佛又带了些叫人难过的压抑,墨止主动往他怀里挪了挪,认真地点了点头。穆羡鱼笑着揉了揉他的头顶,又静默了片刻才轻声开口:“二十多年前,为了收复燕云十六城,皇上御驾亲征北疆,而在那个时候,先皇后已有身孕——原本还有两月才会临盆,预计那时皇上也该全胜回朝了,可先皇后却忽然意外早产,生下一子后便憾然离世。而皇上也因为急着回京,不得不放弃了原本大好的战局,以至如今还有燕云九城未及收复……”
墨止虽然对那些家国大事无切身感触,却也没少看过故事画本,大致也能理得清其中脉络。认真听着小哥哥讲的故事,就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那——那个生下来的孩子呢?”
“那是个太不祥的孩子,克母妨父,又天生体弱多病,眼见着是养不活了的。”
穆羡鱼浅笑着轻轻摇了摇头,静默了片刻才又缓声道:“恰好那时候,皇上的堂兄——也就是当时的商王膝下无子,就把那个孩子过继了过去。他在商王府长到七岁,因为太子无人陪伴,皇上就又把他接回了宫中……在他走后不到半年,商王府忽然失火,满府上下百余口人,竟无一人幸免于难。”
墨止听得心惊肉跳,下意识低低惊呼了一声,急得一把扯住了穆羡鱼的衣袖:“怎么就会一个人都没跑出来的?就算是都睡着了,火烧起来也是会醒的啊——”
“我不知道。”
穆羡鱼极轻地应了一声,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酒杯,怔怔坐了片刻才又苦笑一声,垂了视线轻声道:“我不知道……那时候我已经回到了宫中,我不知道王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活下来的就只有我和既明两个人,所有人都讳莫如深,就好像从来都没有过那场大火一样。”
墨止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假山石下面发现的那只蛊虫,神色便不由微变,缩在袖子里的手缓缓攥紧了那个乌木的小盒子。
或许——那只蛊虫,要害的其实不光是小哥哥……
“所以——墨止,你要好好想清楚。”
望着少年隐隐苍白的脸色,穆羡鱼的眼里便带了些无奈又纵容的笑意,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人揽进怀里,也学着他的样子,俯身在他额顶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我们若只是萍水相逢,不过相伴几日便各自分别,我自然有信心保证你的安全。可若是要一直留在我身边,只怕少不得要处处杀机,步步凶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了……”
墨止苍白着脸色忐忑地点了点头,只觉着自己忽然间便担负了极深重的责任。用力地攥了攥拳,挺起胸膛正色道:“我会努力保护好我们的家,把坏人都赶走的!”
“不,我其实不是——”
穆羡鱼没能料到他居然是这么个反应,愕然了半晌才不由失笑,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罢了,没什么……那先生也一定会保护好我们小墨止的,一言为定。”
望着那双眼睛里面柔和温然的笑意,小花妖的胸口就莫名地浸润过一股陌生的暖流,红着脸扑进了那个熟悉的怀抱里,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也一定会保护好小哥哥,一言为定!”
穆羡鱼含笑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同他勾了勾尾指,又把少年仍显单薄的身子揽进了怀里,耐心地揉了揉脑袋:“只不过——你现在还小,要专心念书习武,快点长大,才能真真正正地陪在先生身边……明白吗?”
“我已经长大了,我什么事都可以做的!”
自认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小花妖不服输地挺起了胸膛,努力挺直了些身子。穆羡鱼望着他一本正经的神色,眼里便不由多了些清浅笑意,轻咳一声故意逗他道:“怎么就什么事都可以做了——莫非你已能跟先生在一起睡觉了不成?”
他只是见着墨止处处都透着单纯稚气,有意拿话打趣他,却没想到怀里的少年竟像是忽然被戳中了什么软肋似的,眼中的光芒瞬间就黯淡了下来,失落地轻轻摇了摇头:“那,那还不行——得等我再厉害一些……”
以墨止现在妖力满溢的状态,平时一不小心都容易开花,更不要提和穆羡鱼躺在一张榻上了。在他找到解决的办法之前,是绝不可以就这么冒冒失失和小哥哥一起睡的——毕竟要一起造小种子就必须要先开花,可是一开花小哥哥就要打喷嚏,小哥哥一打喷嚏他就要上房顶,根本就是个不可能解决的死局。
他说得认真,穆羡鱼一时却几乎没能反应得过来。下意识琢磨了半晌小家伙想变得厉害一些是打算做什么,思路便毫无悬念地拐到了不大健康的地方去,神色也跟着微微诡异了起来。
没想到小家伙看着单纯,居然也有这么宏伟的志向——看来他这个做先生的,还是得好好地引导一番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小哥哥感到了威胁……!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