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止的脸上止不住地红了红,心虚地用力摇头道:“不是的——它其实原本是很厉害的,一只这样的蛊虫,有时候其实就能毁了一整个家……”
他的话音才落,穆羡鱼就忽然领悟了他的意思,微蹙了眉缓声道:“墨止,你是说——这只蛊虫原本就是埋在王府后园的么?”
“我到的时候它就在那里,看样子已经待了好多年了。”
墨止认真地点了点头,把木匣仔细地合上,重新揣回了袖子里面:“还有一件事……刚才我听见它叫了一声。蛊虫没有事的时候是绝不会叫的,如今它被我管着,已经不能再影响家里和先生的气运,却还是有预知危险的本能。我担心——它忽然出声,是说小哥哥有危险……”
既明愕然地起了身,一时竟不知该惊讶墨止居然能控制蛊虫,还是该担忧自家这么多年来就没安生过的殿下这一回又要有什么危险。穆羡鱼的反应却显然要平静得多,只是浅笑着招手示意墨止坐回他身边,轻轻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我们墨止真厉害,连蛊虫都管得住。”
“我可以帮得上很多忙了!”
被表扬了的小花妖脸上不由微红,挺了挺胸膛又一次郑重地强调了一句。穆羡鱼不由失笑出声,正要再好好表扬表扬已经帮了很多忙的小家伙,墨止却像是蓦地想起了些什么,忽然站起了身,脸色便不由变了变。
“怎么了——是不是又有危险?”
既明被吓了一跳,警惕地坐直了身子,向四处仔细地打量着。墨止却只是抿着唇用力摇了摇头,眼中便带了些焦急的水色:“不是危险——我的盆落在马车上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作息一向规律的小花妖这才想起自己居然没带着盆出来,一时只觉得连世界都灰暗了下去。无措地来回转了两圈,忍不住委屈地抱着膝蹲在了地上,泪水便在眼眶里打起了转:“是小哥哥给挑的盆……”
“没事没事,不要紧的。等先生回去就再给你挑一个——不,先生回去亲手给你做一个送去烧出来,好不好?”
穆羡鱼怔了片刻,眼里便带了些柔和清浅的笑意,快步过去把小家伙拉进了怀里,耐心地抚了抚脊背,温声哄了一句。墨止被他揽在怀里,抽噎着在他臂间蹭了蹭,抬了头正要说话,一阵本能的危机感却叫他瞬间绷紧了心神。顾不上考虑太多,奋力将穆羡鱼扑得跌坐在了地上:“既明大哥,快把马放了!”
就在他把穆羡鱼扑倒在地上的下一刻,一排弩.箭便呼啸着狠狠扎在了他们原本站着的位置。墨止急着护住穆羡鱼,几乎用整个身子挡住了他,有几支弩.箭擦着背后划了过去,叫头一回受伤的小花妖止不住地吃痛出声,又连忙咬紧了下唇,尽力把闷哼给憋了回去。
“墨止!”
穆羡鱼心中一紧,抱着他就地一滚,避开了第二轮的排弩劲射,揽着少年单薄的身子足下发力,便一并坐在了踏雪的背上。既明摸出了两颗霹雳雷火弹奋力掷在地上,只听一声炸响尘烟四起,两匹马便在白烟的掩映下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林中。
墨止知道情形危机,乖巧地蜷在小哥哥怀里一动不动,却也不敢就这么把伤口给恢复回去。感觉到怀中的少年隐忍着的微弱颤栗,穆羡鱼心中疼得几乎说不出话,一贯温润平和的眸子里竟是蓦地闪过了一抹血色,一边奋力催马,一边分了心尽力柔和下语气:“伤到哪儿了,疼不疼?稍微忍一忍,等安全了先生就替你疗伤……”
“先生不要担心,我不要紧的!”
虽然不敢就这么修复伤口,墨止却也不想让小哥哥太为自己担心,忙大声应了一句。听他开口时中气尚足,穆羡鱼也总算略放了些心,护着他的手臂紧了紧,分出些心神听着后头的动静,目光便终于一寸寸寒凉了下来。
在林中逃命的本事是他跟二哥学的,而二哥是辅国公亲手教出来的。虽然是头一次用出来,他却几乎已能有这一份确切的把握——能这么快就找到他的踪迹,又下手这样狠辣毫不留情的,整个轩朝也只有一个虎豹骑。
可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