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天降横祸竟忽然成了焉知非福,那人眼中欣喜之色更胜,索性也不再有半点隐瞒,又坦白地开口道:“不瞒几位大人,其实小的今日进宜春楼,就是去见章家派来的人的——他们说我们给的东西不对,谁都没能毒死,我们也没能和他们理论清楚,没说几句就吵得不欢而散。谁知道才一出来,就被几位大人的慧眼给盯上了……”
他只想着这几人既是为了那茶饼之事来的荆州,定然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那章家自己不知哪里出了岔子,却反倒回来怪罪他们,原本就是个不讲行规道义的,卖起来也自然更是不带半点的保留。却不知这一番话听在穆羡鱼耳中,却绝非只是面上这般简单的含义。
——从收到二哥的茶饼到决意出京,他们总共也没能用上几天的时间,这一路处处有人追杀,更是恨不得跑得比兔子都快,路上绝无可能耽搁半点的功夫。那些人居然这就来责备茶饼无效,怕不是打算放长线,而是要赶在什么事之前,尽快把人给栽进去才对。
要知道那些人要害的是谁,就得先弄清这茶饼究竟是冲着谁去的。他自幼体寒,原本便不大喜欢喝茶,这一次收了茶饼其实也不过是打算偷偷藏起来罢了,而二哥一向只饮雨前鲜茶,只怕也未必是奔着二哥下的手——可若说再有别人喜欢什么茶、常喝的是什么口味,他知道得实在不多,一时却也理不出什么头绪来。就算真要追查,怕是也只能等着回到京城,同二哥商量过在再做计较了。
刚打定了主意要抽身事外,居然就被天上掉下来的线索砸到了脑袋顶上,不往下追查都觉亏得慌。穆羡鱼忍不住揉了揉额角,察觉到墨止关切的目光,便浅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抬手把小家伙给抱下了马车:“不坐马车了,跟——跟师兄一起骑马好不好?”
若说原本那人只是昏着还不妨事,如今既已醒了,穆羡鱼便没来由的不愿墨止再坐在马车里头。小家伙已眼巴巴地盼着骑马盼了好久,闻言忙兴奋地点了点头,却也不用穆羡鱼再帮忙,踮着脚扶住了踏雪的马鞍,稍一用力便轻轻巧巧地坐了上去。
穆羡鱼示意既明替赤风松了绑,自己也纵身上马,将墨止稳稳当当地拢在了怀里:“走罢,我们先去码头,等上了船再说。”
“几位大人若是不嫌弃,我们有往扬州运货的商船,过了晌午就能启程——药谷虽好,却毕竟是隐世仙境,多少年都没人出来一趟。您几位只当是一路游游山玩玩水,赏一赏这沿岸的风土人情,路上吃住食宿就都包在小人身上,您看如何?”
原本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那赤风便迅速显出了些商人本色,笑吟吟地给这几尊大佛提着几乎无法令人拒绝的条件——他此时大概也已差不多看出来了,这三人怕是不常涉足人世。尤其是那个身手超绝的白衣少年,一看就是世外桃源里才能养出来的单纯性子,身手虽高绝诡异,行事却还是极有章法的。
越是这样的人,其实反倒越容易攀上交情。只要一路殷勤着些,行事莫动那些小心思,勤勤恳恳地忠心办事,等着此件事了,少说也能攀上一座极大的靠山。若是能借着这个机会同药谷有所联系,想来这副门主的位子也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了。
“也好,那就由你费心了。”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自然没有不吃的道理。左右也已经扯大旗作虎皮地装了这么久,这药谷弟子的旗号已是不得不继续打下去,倒还不如趁着未被拆穿的时候多谋求些好处。
穆羡鱼不过是行走江湖经验不多,见了既明的做派,却也有样学样学得极快。手中折扇轻展,轻轻松松便摆出了个近乎世外高人般的架势来:“我们到了扬州城,也会以别的身份现身,你不可张扬,只老老实实跟着便是。若因你走漏了风声,我们的手段,你也该是清楚的……”
“清楚清楚,您放心,这个小人绝对清楚。”
赤风忙陪着笑应了声,却也不敢再在马车上头坐着,跳下来不迭俯身道:“大人,小的看您这马车也有些简朴,配不上几位的身份——不如小人去弄辆好的来,把您几位给直接送到码头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条龙服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