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碍着飞白在场, 好歹也要忍一忍,摆出个长辈的架势来才行。这一次却已只剩下了两个人, 小花妖终于毫不厚道地直接笑趴在了桌子上,捧着肚子不住地叫着痛, 险些便直接从椅子上掉了下去。
“墨止——墨止, 小心点, 不要呛到了……”
穆羡鱼却也不由苦笑,连忙把笑得身形不稳的小家伙搂进了怀里, 温声哄了一句,又忍不住轻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原本还想着好歹也算是修炼中人了, 先生又说我天赋好, 再怎么也能威风一次——这下可好, 威风怕是已没什么指望, 不要被人家笑话就是谢天谢地了……”
“小哥哥不要担心, 只要认真修炼下去, 本命武器还可以在原型的基础上发生变化, 到时候就会特别厉害的!”
小花妖终于差不多缓过了劲来, 忽然坐直了身子, 一本正经地应了一句。又往袖子里一摸,便抽出了一根数尺长的藤条来,握在手里一挥,那藤条上竟忽然便布满了荆刺,看着便寒光森森的叫人不寒而栗:“像我的藤条,就可以长出刺来——不过我还从来都没敢用过, 怕一不小心伤到了别人……”
“竟还有这一招——这藤条若是抽在人身上,怕是再怎么也要出上不少的血的。”
穆羡鱼讶异地挑了眉,一手揽着小家伙的身子,好奇地将那藤条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打算再细看一番。小花妖的面色却忽然大变,慌忙抬手想要去拦住他的动作:“小哥哥——那个不能碰,会受伤的!”
“什么?”
被小家伙的反应给吓了一跳,穆羡鱼茫然地抬了头,却还不及细问,指尖便忽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刺痛。细看之下,才发现除了那些显眼的荆刺之外,藤条上竟还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细小的针刺,他方才那一碰之下竟就已刺破了指尖,有大颗的血珠迅速涌了出来,一眨眼就被藤条给吸收了干净。
墨止急得几乎哭了出来,慌忙一把将手中藤条化去,眼中尽是一片懊恼歉疚。穆羡鱼却也没料到小家伙的藤条居然厉害到这个地步,连忙把小家伙安抚地朝怀里揽了揽,放缓了声音哄道:“没事没事,只是小伤——不要担心,就是流了几滴血,不妨事的……”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拿藤条出来炫耀的,不然就不会害得小哥哥受伤了……”
小花妖用力摇了摇头,眼泪迅速蓄满了眼眶,一时只觉歉疚得不成,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见着小家伙被吓得不轻,穆羡鱼却也有些手忙脚乱,索性一把将小家伙给揽进了怀里,轻轻吻了吻额头,耐心地温声道:“是小哥哥不好,不应该贸然去动你的本命武器——我们墨止越厉害越是好事,这样才能保护小哥哥,对不对?”
墨止一向听他的话,本能地点了点头,却又忽然反应了过来,泪水便转眼间又涌了上来:“可是——要保护小哥哥,就应该不让小哥哥受伤才对,现在却是我自己叫小哥哥受了伤……”
眼看着小花妖脑子转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不像之前那般单纯好哄,穆羡鱼却也不由哑然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将话锋一转,又换了个哄小家伙的办法:“那我们墨止帮小哥哥止了血不久没事了么?我记得白芷也是可以消肿止痛的,倒是恰好对症,这伤口就交给我们墨止来料理了好不好?”
这法子果然有效,小花妖果然不再自责,含着泪用力点了点头,便将他的右手给轻轻捧了起来。那几个针尖大的伤口其实早已看不大清,穆羡鱼也不过是想给小家伙找些事做,好叫他不再钻牛角尖地纠结受伤的事。却还不待反应过来,便眼睁睁地看着小家伙居然小心翼翼地含住了他的指尖。
“墨止,不用这样的——”
穆羡鱼被吓了一跳,正要拦住小家伙这要了命的动作,指尖便忽然传来酥麻的柔软触感。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触叫他止不住地打了两个冷颤,张了张口却发现嗓子干得要命,居然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胸口像是被某种奇妙的情绪瞬间填满,心头便莫名漫过了一片柔软酸涩。
“这样就会好了——小哥哥以后就不会再流血,也不会觉得疼了!”
小花妖只片刻便重新直起了身子,认真地抬头说了一句。穆羡鱼却也总算稍稍松了口气,却还是缓了半晌才无奈失笑,轻轻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清了清嗓子温声道:“我们墨止真厉害……只不过墨止要答应小哥哥,不可以这么给别人治伤,好不好?”
“我不会的——只有小哥哥的伤我才会这么治!”
墨止用力地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痛快应了下来。穆羡鱼却忽然觉出了几分异样,不由微挑了眉,好奇地追问道:“墨止,能不能告诉小哥哥——是谁教你可以这样治伤的?”
“是先生说的——先生说因为我和小哥哥是注定的一对,所以这样给小哥哥治伤,会特别的有效果……”
望着小哥哥仿佛有些异样的反应,墨止却也觉出了些许不对来,下意识小声应了一句,才又犹豫着轻声道:“小哥哥,这样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先生老是作弄我,我怕他又骗我了……”
“不——其实也没什么不对的。”
穆羡鱼怔了半晌,才忽然忍不住轻笑出声,摇摇头温声应了一句,将小家伙揽进怀里抱紧:“墨止,快些长大吧,然后好好和小哥哥在一起……”
“小哥哥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快一点长大的。”
虽然不知道一向都坚持自己不要急着长大的小哥哥为什么忽然改了主意,小花妖却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回抱住了小哥哥的身子,极郑重地轻声应了一句。穆羡鱼不由浅笑,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眼眶却忽然仿佛便带了些许湿润。
他还是头一次不可抑制地生出这样的一个念头来——虽然原本也是好好地在一起,但忽然便觉得还不满足,还想要更紧密的联系,更有力地支持。他原本其实早已不相信所谓的情深似海,只想着两人能相伴同行便已足够,可真到了这个时候,才总算明白了有些事情仿佛确实由不得自己来决定。
“好了——快吃饭吧,一会儿饭都该凉了。”
不着痕迹地拭去了眼中的湿润,穆羡鱼浅笑着轻轻拍了拍小家伙的背,温声应了一句。墨止才听话地点了点头,却又忽然自信满满地挺直了胸口:“不要紧的,我有办法!”
忽然想起小家伙之前充当暖炉的本事来,穆羡鱼却也不由好奇地微调了眉,望着墨止像模像样地双手拢住了那个食盒,却又忽然生出了些担忧来:“这食盒可是木头做的——会不会直接就烧起来?”
“应该是不会的,毕竟严格来说,我其实也是木头做的……”
墨止还从来没想过这一回事,一时竟也没了把握。犹豫着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拿捏着分寸将饭菜热了热,眼看着连那一碗汤都已热腾腾地冒起了热气,便满意地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挺直了腰道:“好了,这样就可以吃了!”
“我们墨止真厉害,要是换了我,怕是只能越弄越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