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无书从背后抱住萧满,抓起他的手,一根一根手指把玩,笑着说道,“你就是喜欢我,不然早一剑刺过来了。”
“你才不会顾忌我是谁,有着什么样的身份,比你高出多少境界。”
他从前便这般做过。这人世之中,也只有他,敢一言不合就对晏无书出剑——还是直接打脸。
萧满安静不言,晏无书便一直拥着他,玩他手指。萧满手上有两枚乾坤戒,一枚是他自己的,一枚是晏无书的,在观世城时,他物归原主,但戒指戴在他指间数年,如今摘了,还留有一道白痕。
晏无书吻了吻那处,想把戒指给萧满戴回去,但萧满必然不肯要,只能按下这个念头——这些年里,萧满都不曾尝试过将他的乾坤戒打开。
约过二三刻,晏无书置了张摇椅到廊上,又将萧满抱进去,给他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拾起掉到另一旁的书,理掉灰尘,翻到先前萧满看的那一页,放回他手中。
时辰差不多了,晏无书要去烤羊。萧满却没继续看那卷书,他抬起头,目光缓慢升高,安静躺在摇椅里遥望远方。
山峦起伏,天光渐散,渐入夜。
晏无书在古墨兰亭住了些时日后,开始琢磨起如何撺掇萧满下山。
并非他厌烦了山中之静,是某一晚,他发现萧满站在高峰上,远眺夜色下的城镇灯火。萧满看了许久,直至灯火阑珊稀落。虽说他神情间看不出端倪,但晏无书感觉得到萧满对这些东西的在意。
……以及向往。
从观世城回来之前,晏无书问过萧满,要不要四处走走。
萧满拒绝了,说辞是——
“太吵。”
何以会吵?
他从前在满是伤员痛呼哭喊声的营地里都能静心修行。
答案只有一个。
这日黄昏,萧满走在屋后细碎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手拎着桶,慢慢给渴了一日的花浇水。他做这事向来细心,眉目敛低,脖颈垂出一条好看的弧线。晏无书过来时,暮风中最后一缕日光恰好跳跃到萧满眼睫上,他轻轻一眨,没有甩开。
晏无书伸出手,想碰一下,但中途顿住,改为拿走萧满手里的桶和瓢,替他浇余下区域里的花。
那缕暮色从萧满眼角散去,天幕中夜色漫开,夏夜的星辰如河,缓慢倒转流动,绚烂璀璨。晏无书在花径深处回身凝视萧满,轻呼一口气,道:
“小凤凰,这些年你一直在待这儿。这里风景的确好,但看久了亦乏味,我带你去别处走走可好?”
“不必。”
这样的拒绝几乎成了萧满的条件反射,这些年里,曲寒星问过类似的话无数次。
晏无书没指望萧满会立刻答应,手一挥,将木桶木瓢送到它们该在的位置,行至萧满身侧,牵住他的手走回院子里,指着杂物室道:
“宝宝,咱们换个角度想,这些年曲寒星给你塞了多少傻不拉几的玩意儿来,咱们是不是该寻点儿东西回敬过去?”
萧满:“……”
这人的劝说委实不循常理,萧满听得颇为无言,瞥他一眼,道:“他是你徒弟。”
晏无书记起曲寒星做的某件事,扯了扯唇角,冷笑:“没这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