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姚尧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听到麦丽丽的进来，才走进办公室。

屋内确实如麦丽丽所言，只有她一个人在，因为带大一的新生，办公室堆满了各种文件和需要派发的册子，显得拥挤而凌乱。

龚姚尧恍惚间想起了谢超凡同样庞杂的办公室，只不过每次去那都有禹周一起。

麦丽丽没有等到龚姚尧说话，还以为他在为下午的事而生气，拍了拍身边的椅子：“龚哥，你先坐，关于我找你玩游戏……”

龚姚尧回神坐下：“你说什么？我找你其实是为了刚刚论坛的事。”

话题成功被龚姚尧岔开，麦丽丽是个微博D站党，不怎么逛学校论坛，自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样反而称了龚姚尧的心，本人不知道就不会难过了：“也不是什么大麻烦，就是下午的事被别人看到，发到了论坛。然后有一些CP粉，说了你的一些坏话。不过你放心，帖子已经处理好了，那些说你的人也向你道歉了。”

本以为麦丽丽会介意，不想龚姚尧说完后她不仅没难过，甚至还有点兴奋：“你意思是我火了？论坛？咱们学校的BBS么？CP粉粉的是哪对？”

“额……”龚姚尧向后挪了一下椅子，不想受到手舞足蹈的麦丽丽牵连，“你认真的么？正常人不是该关注，别人为什么骂他吗？”

“哈哈，我这个人吧，乐观惯了。他们为什么骂我？”

嫌弃麦丽丽问的奇怪的人是他，如愿问了他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也是他。龚姚尧发现自己是真的不怎么会和人沟通，高中语文大概都学到肚子里了。

他还有一件更不会做的，就是撒谎。

龚姚尧歪头想了想，最后还是一五一十地和麦丽丽说了：“下午咱俩不是在我宿舍下说话来着？被人拍到发上论坛了，造谣你想追我我不同意，所以在楼下吵架。然后有一些站我和禹周一对的女生，就说了你一些坏话。”

“你和禹周是一对？”

重点关注错了吧……龚姚尧心里腹诽：“不是啊，现在流行这个，她们就爱脑补帅哥在一起。”

“那你们不是一对？”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可龚姚尧却有些张不开口，最后点了点头。

人精一样的麦丽丽歪头看着龚姚尧纠结，最后神秘一笑，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那我放心了！你们不是一对，我是不是就可以展开行动了？”

龚姚尧被麦丽丽这一巴掌糊得抖了一抖，好奇现在的女生力气怎么都这么大了，还是说他最近瘦了，有些承受不住这些如来神掌？

“什么行动？”

“追你啊。那些人还真不是造谣，我确实想追你，只不过不是很急。现在的氛围不错，怎么样？要不要做我男朋友？保证你门门成绩不挂科！”

这表白也太不走心了，龚姚尧眉头拧成川字：“我谈恋爱又不是为了不挂科，不然我还不如和禹周在一起呢，他游戏玩得还比你好。”

“唉，感情果然还是有先来后到的啊……”麦丽丽一副神伤的表情，可眼睛却没有离开龚姚尧的脸。

龚姚尧突然呆住了。

好巧不巧，刚刚出电梯时，禹周也说了这句话，只是给出的结论是相反的——他说的是感情没有先来后到。

“感情？”龚姚尧眼睛直直的，像是在问眼前的麦丽丽，又像是在反问自己。一个想法在他脑中破土而出，经历了那么久的培育和灌溉，这颗种子方一出土，便快速生长成了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是呀，感情。我喜欢你的感情。”麦丽丽又在他耳旁重复。

龚姚尧早已顾不得眼前的情况，他的思绪冲破了身体，飞出行政楼。他看到了在阶教不自量力拦住禹周的自己，看到了地铁里两个人紧紧相贴的身体，看到谢导办公室禹周对他的袒护，看到漫展对战赛上禹周帅气的操作，看到在国赛现场禹周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护着他，看到草原上的深夜，有一个人偷偷亲吻了他。

龚姚尧心如鹿撞，他的手不自觉地抚摸着嘴唇，喃喃道：“那不是梦……”

“什么？”

一切终于明了，龚姚尧双眼湿润而澄澈，他目光炯炯地回看身边的麦丽丽：“麦导，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

“呀，为什么呀？”麦丽丽笑眯眯。

“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先告辞了。”

麦丽丽坐在椅子上没有动，眼看龚姚尧已经走出了房间，长舒一口气，拿起手机对着话筒：“淼淼，我搞定啦！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搞定的……”

龚姚尧记得禹周是在十六层下的电梯，匆匆按了十六层，心中七上八下。

之前的种种水落石出，难怪禹周最近不怎么联系他，唯一的几次见面也是三句不离麦丽丽，刚刚在电梯里欲言又止，必然也是这件事。

那自己的感受呢？

同样的环境，心情却不复从前。龚姚尧明白禹周的想法，那他自己的呢？他不想和禹周冷战，不想禹周刻意避开自己，他想和禹周像往常一样玩星战、去旅游，但是这些和朋友也可以做，禹周到底是他的什么？

龚姚尧思绪乱成一锅粥，一边期待能快点找到禹周，一边又不知道见到他该说什么。

——我知道你喜欢我。

不行，这样说禹周会生气吧？生性骄傲被这样挫败，如果恼羞成怒不喜欢他怎么办？

——你误会我和麦丽丽了，还有我已经拒绝了她的示好。

也不行，类似的话龚姚尧说过很多次，禁不住禹周脑补得太多，情况越来越糟。

他还能说什么呢？说什么，禹周会与他和好如初呢？

龚姚尧知道禹周最想听的是什么，可过去的他不忍心拒绝别人，结果酿成了一次次的悲剧，还得了“月抛尧”这个美称，导致他现在格外小心。

电梯正好开了，外面一大群人在排队，应该是刚上完摄影课。龚姚尧挤过蜂蛹的人群，问身边经过的人：“见到禹周了吗？”

“禹教授？今天是设计院的课啊，他怎么会来？”

这就奇怪了，那禹周来十六层干嘛？

“这层还有其他教室么？”

“没有啊，有也是化妆间，后勤间还有道具间。”

龚姚尧无头苍蝇一样在十六层转了个来回，甚至到静悄悄的厕所转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禹周的身影。

实在没有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给禹周打电话，可刚刚拨通就是占线，又拨了第二第三次，已经打不通了。

“不是吧？他难道拉黑我了？”龚姚尧不可置信，转而问陈淼知不知道禹周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