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你守口如瓶,也不会要你的命。我只要你替我做一件事。做完之后,事态如何发展,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她俯下身,对着跪在地面上的人轻声言语:“住在二楼东侧最边上的那个房间里的人,是柳妃。想来也是姑姑你的旧识了。纵使你容貌有所变更,她应当也不会全然将你忘记。我需要姑姑对她将这陈年往事全盘托出。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不许告诉任何人是本宫叫你说的。只要你做到,无论如何,本宫自会保你性命。当然你也可以以此为由叫柳妃保你性命,一举两得。”
红姑猛地一惊,没有想到她说的是这个要求,只当她是在试探自己,连忙磕着头道:“便是给老奴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把公主的事情告诉旁人。”
“我不是在和你说笑,”唐翎摇了摇头:“我是当真要你这么去做。”
红姑见唐翎不似撒谎的模样,却十分不解:“为何?”
唐翎神情莫测,叫人揣摩不出她的意思,
梁迢敲了敲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红姑还坐在位子上猛灌茶,好似口渴得很。她将领来的赏银放到红姑面前道:“这是你的赏银,拿好了。”
红姑看了唐翎一眼,却见她笑道:“还不拿着,这可抵得上寻常人家几年的吃穿用度呢。”
红姑将银子揣入怀中,又听得唐翎道:“红姑,你该走了,交代你的事情你若不做,后果便要你自己来负了。”
她这话中处处威胁。
梁迢听不懂,只看见红姑弯着腰道:“老妇明白。”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梁迢一愣:“她不用我给她带路下船么?这船上弯弯绕绕的,她找得着下船的路?”
唐翎笑着对她招了招手,示意梁迢过来,一边道:“你不用担心她,我已经给她指了一条明路。我倒是担心你,难得有缘回到家乡这地方,可想下船去看看?”
梁迢思忖了许久,眼神中有些失落,还是摇了摇头:“不去了,说是家乡,其实也就很小的时候待过几年,早已经记不得什么了。我六岁就进了宫,比起青州县,倒是皇宫里更像是我的家乡。”
唐翎轻轻道:“也好。”
红姑身上揣着赏银,一步一步地朝着东边走去。她每一步都走得忐忑不安,每一步都在思考着这假公主真是奇怪,不要自己的命保全身份地位,也不感恩自己给她换了身份,反而要她把种种过往说给柳妃听,这同自曝真相又有什么区别。
她想得出了神,冷不防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什么人?”
她一回头,见一个身着吊睛白虎补服的年轻人脸上带着警惕朝她走过来,连忙露出笑脸:“这位小哥,老妇是刚才为贵人接生的稳婆。”
年轻小哥稍微放松了些:“你是要下船?下船的路不是这一条,我领你下去吧。”
红姑暗道运气不好,表面上却仍旧笑道:“多谢小哥,只是不必了。老妇第一次来这样大的船上,小心多看上几眼便自会下船了。”
对方往过道深处看了看,本也想容这老妇多逛会儿,可瞧见里头是什么地方后却改了主意,耐心道:“这里头不是可以逛的地方,里头住的人你若是不小心冲撞了,只怕连命都没有。若你想要观赏一番,就跟我过来,我带你到别处去看看再送你下船。”
红姑做出小心翼翼的模样问道:“这里头住得是谁?”
年轻人用目光示意:“这里住得是柳妃,”顿了顿,又压低声音劝告了句:“脾性最不好的一位。”
红姑猛地一拍头道:“哎呀,我怎么忘了。公主叫我给柳妃娘娘送个东西,我可不就是要找柳妃娘娘么?”
年轻人愣了愣,不信:“公主,哪位公主?”
红姑道:“先前候在生孩子那贵人房前的那位,身边有位叫‘梁迢’的宫女的那位。”
年轻人眉头一皱:“你是说那位公主要你送东西来给柳妃?”他警惕道:“要你送什么?”
红姑唯唯诺诺:“老妇也不知,只是拿了个包裹,包裹里头是什么,咱也不敢拆开看。”她说得煞有介事,好似真的一样。
年轻人冷笑一声,道:“你是说公主不仅叫你送东西过来,还叫你送个不可予他人说的东西。满口谎话!我现在便押你去公主房中问个清楚!”
红姑瞬间发觉自己被人拎了起来,拖着便往来的方向又回了去。她心中懊恼,挣扎了片刻,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娇柔女声:“这不是中郎将大人么?”
唐樾回头,看见锦心姑姑扶着柳妃出了房门。柳妃又道:“我说外头怎么这么吵呢,原来是中郎将大人在……”她看了眼唐樾紧抓的红姑:“施威。”
红姑趁机喊道:“娘娘救我,我有要事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