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影说得带走是将他带到了船上的一个房间中,房间中除了他之外还关着其他三四个人,大概都是今夜查房查出没有在自己房中的。
那三四个人之中有一个人很熟悉,是顾三,也是今夜本该守夜的那个奉宸卫。
槲影一边叫他进去一边道:“你该庆幸这是在船上,是由奉宸卫来问话。若是在宫里发生这事情,恐怕就要由刑部或是大理寺来管了。你老老实实在里面待着。”
说完,将他送进房间之后又把门关了上。
唐樾心中道,这事情确实该庆幸。奉宸卫虽然古板,却没有刑部大理寺那些弯弯肠子,做事单纯,好骗的多。
这房间是个储物房,没什么给他们坐的地方,其他几人也都是席地而坐。唐樾亦坐了下来,坐到了顾三身边。
顾三见唐樾来,低声道了句:“大人。”
唐樾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也在这里。”
今夜是他替他值夜,按道理,顾三应该回了自己房中才是。
顾三低声道:“我没敢说,若是叫旁人知道是大人您替我值得夜,又出了这档子事情,槲影大人雷霆手段,不定如何处罚我。”
唐樾在心中笑了声,暗道,真是个配合的。也压低声音道:“你做得是对的,谁能想到今夜能出这么大的变故。你可一定要咬紧牙关,不要让旁人知道我们违规换了岗,切莫松了口。否则到时候我们俩都说不清楚。”
顾三道:“是。下官知道怎样做才是最有利的。”
唐樾又继续同他分析道:“槲影必定会诈你,说些吓唬你的话。可你要记住,咬紧了大不了是个值夜时失职的罪名,松了口,可就有谋害后妃的嫌疑,到时候把小命因为这件事弄丢了也不是不可能。”
顾三脸色白了几分:“此番利害关系,下官都明白。”
唐樾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该如何说了?”
顾三一咬牙:“大不了就说我听见了响动看见了柳妃娘娘想要跳河,我想去救,可是未来得及。”
唐樾道:“漏洞百出。奉宸卫皆是好功夫,如何救不下来?即使失了手,那为何喊救援之人不是你?如此说,不可信。”
“那我该如何去说?”
“就说你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后来清醒时,才发现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顾三张了张嘴:“大人你这不是……”这和叫他自己认了失职之罪有什么区别。
在顾三迷惑的目光中,唐樾说得轻声却笃定:“我们这队中,知道你有值夜时打盹习惯的人不在少数,你此番说,没有多少人会怀疑,他们都可以做你的证人。再者,你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的话,他们便不好问你太多。说得越少,错得越少,他们再问你与案件有关的问题的时候,你尽可以答不知道。如此,虽然失职是定数,可却可以不在其他方面出错。大不了是一顿打,降个职。命,却是保住了。有我在这里,你还怕你的职位到时候回不来?”
他话音刚落,门被打了开,槲影领着奉宸卫从门外走进来,大概是检查完了船上的房间。看了他们一眼,对着顾三伸手指道:“顾三,你是今夜值夜的,就由你先来说。”
顾三起身,唐樾抬头朝他望过去,见他不着痕迹地冲着自己点了下头,心中微微有些放心下来。
槲影连看都没有看他,领着顾三便出了去。唐樾在这房中安安静静地等着,约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见顾三又被带了回来。一个奉宸卫又带了其他的人出了去。
他低头,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一切可好?”
顾三也低声答:“顺利。”
后来的几个人,询问了许久,唐樾听见有人回到这房中抱怨道:“不过是夜里头同自己的姘头见个面,这奉宸卫何时连这样的事情也要管了?”
另一个慌忙上来捂他的嘴道:”你乱说什么,你可知今夜这事兹事体大,我刚听外头有人说,柳妃娘娘把命给搭了进去。”
那人睁大眼睛:“什么?是真是假?”
“还能有假?要不然今夜怎么会搞这么大一出,你可小心着点,小心祸从口出。”
唐樾还待听下去,就见又进来的奉宸卫对着自己道:“大人,请。”
他一出这储物房,就看见了外头天光熹微,已经泛了白,才知道原来这一夜过得竟是这样的快。
奉宸卫将他带到另一个房间中,槲影似乎已经是恭候许久的模样了。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放着一杯茶,几张宣纸,一支笔,一方砚台。见他进来坐下,直接问道:“你昨夜在甲板上的时候,是什么时辰?”
唐樾笑了一下:“槲影,我昨夜没有到甲板上去。”
槲影没看他,自顾自地拿着笔在纸上记下什么东西,又道:“可有人见着了你在甲板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