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被分在了两个房间,各自拿了纸笔。
唐翎写得慢,一点点回忆着那一天,她现今字迹已经同原身景阳很像了,即使是在阎渡川面前写字也是怡然自得的模样。阎渡川看着她这幅神情,看她即使在刑部审讯室中也能如此悠闲,写了几行便停下来咬笔想一想,接着再写下去。她每个小动作都让阎渡川感到有意思,可惜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他得将心肠放得硬一些。
唐翎无意识抬头见阎渡川神情认真地看向自己,不过脸是板着的,没什么表情。
“阎大人在刑部果然同在国子监截然不同。”
阎渡川道:“有什么不同的?”
唐翎想了想道:“正经了许多,还是这职务适合大人,可以让大人施展自己满腔抱负。”
阎渡川未答话,并未跟她说,不知何时,自己突然更愿意待在国子监。只简单笑了笑问:“写好了?”
唐翎想了想,又加了几行,才把纸递了过去:“写好了。”
纸上墨迹未干,清秀凌厉。阎渡川看到她写了许多细节,比如喝得茶是龙井,用得棋子是冷暖玉的,唐樾棋艺不精一直在输,屋内熏的香是老山檀线香……如此种种竟事无巨细。
他收回目光,站起身:“现在,便要去对一对中郎将的证词了。”
唐翎也一同起身,和阎渡川一起去了隔壁的房间。唐樾见他们过来,把写好的纸给了阎渡川:“若有些微出入,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阎渡川道:“自然,不会过于为难公主和中郎将。”
他详细看着唐樾的证词,越往下看,脸色微变,唐樾证词竟然同唐翎如出一辙,没有丝毫不对劲的地方。事件、陈设、连细微末节之处都是一样,只是唐翎写得更详细一些罢了。若将这两人的证词呈上公堂,给谁判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前日唐樾的表现分明不像是无辜之人,难道是他的感觉错了吗?
“阎大人,”唐翎打断他的思路,眼尾挑着看他:“阎大人心中觉得我们有鬼,早已在心里给我们定了罪。即使清白的证据摆在眼前,大人也不肯相信。这便是偏见。可无论是偏见也好、其他也好,这人我是带走了。若大人何时发现了什么指向景阳的新证据,景阳随时恭候。”
说完她拉着唐樾的手向外走去,她手心因为紧张而万分滚烫,唐樾的手却因为受伤而如此冰凉。肌肤触碰间,唐樾却是感觉她的手温润柔软,有些不想松开。
阎渡川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又看着手中的两份供词,眼神中带了些正视的意味。
手中的两份供词,字迹宛如一人。他从来不知,唐樾的字竟然写得这么像景阳。
阎渡川问身侧侍郎道:“轮船现在何处?”
侍郎道:“停在渡口,工部有专门人打理。”
“应当去看一看了,看看船上的各个房间,探一探柳妃落水的位置。总会找出些头绪的。”他慢慢道。
侍郎透过狭小的窗户看了看天色:“今日吗?今日天色已晚,已到了散职的时间了。”
“那便明日吧,明日联系好工部,把轮船的图纸也带上。细微之处见真章,若真是有人刻意而为,总会留下痕迹,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