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流星陨石引起了雍都城中极大的讨论,市井之间每日围着着陨石谈的话不知道要费多少茶水。就连宫中也开始派人来查,陆陆续续来了一拨又一拨人。有人传言自家有亲戚在钦天监任职,说钦天监有消息传出,有人研究出来这东西是上天的警世预言。
陨石来自天外,一场大火烧到了城郊,却未伤一人。说是警世预言,竟然还有不少人信的。
唐樾本不在意这些事情,世界上的异闻多得多,他并没有太往心里去。可一天夜里,有人敲响了中郎将府邸的门。看门小仆夜里匆匆披上了件衣服,隔着门道:“是谁啊?大半夜的来叩门。”
外头没有声音。
那小仆又道:“若是不出声,我便要回屋了。”
外头传来一个老年男人的声音,可声音有些阴柔:“宫里头下了旨意,来宣中郎将进宫。”
小仆觉得莫名其妙,听着这声音有些不阴不阳的。他知道唐樾在宫中任职,有个什么职务。可哪有大半夜的宣人进宫的。
他正犹豫着,瞧见唐樾已经穿好了衣袍走了出来,许是听见了动静:“什么人在外头。”
小仆道:“说是宫里来宣大人您进宫的。”
唐樾眉头一皱,亦有些奇怪:“那便开门罢。”
小仆方才把门打开。外面站着的赫然是陆则仕,陆则仕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内侍,此时他身边却没跟着什么人,只有一小童而已。看着,像是偷偷在做什么事情,不得光明正大。
唐樾道:“陆公公怎么过来了。”一边就要将他请进屋。
陆则仕摆摆手,在这夜色里轻声道:“大人不必如此客气了,老奴今夜是奉了圣上的旨意请大人进宫的,大人还请跟老奴走便是。”
唐樾道:“皇上叫我做什么,可有谕旨?”
“是口谕。”陆则仕一只手伸开向前,做了个“请”的姿势。
唐樾道:“我还未换官服。”
陆则仕含笑:“大人不必换官服了,只怕以后这官服,配不上大人的。”
他话中有深意,唐樾不解,却也晓得这话对自己没什么恶意。他跟着陆则仕上了马车,小童在外头驾马,车中只有他和陆则仕二人。
这夜里寂静,车轱辘的声音压在官道上,听着是颠簸的。陆则仕开了口:“大人今年多大了?”
“已有十六了。”唐樾道。
“正是好年纪。”陆则仕目光慈祥。他鬓角发白,已将近耳顺之年。在宫里这些年也算是德高望重,瞧着谁都是慈眉善目的,因而唐樾对他亦没有什么戒心。
“十六岁能坐稳中郎将,大人真是年少有为。”
唐樾简单地回了一个笑,没有言语。陆则仕是聪明人,聪明人说话总是好听的,只是聪明人说的话却也不用太往心里去。
这车一路驶向广明宫,这是皇帝寝宫,只有极亲近之人才能进去。唐樾一下马车便有些愣住,看了看眼前的宫殿,却不知往哪里去。
陆则仕轻轻将他向前一推。唐樾睁大眼睛回头看向他,却听见他道:“进去吧,大人,皇上等了许久了。”
唐樾有些不敢迈开脚,眼前宫殿辉煌,在夜晚中流光溢彩。看着比惠承宫还要光彩四射。也是,这宫里有哪个宫殿敢修得比它还要宏伟。
他前面几步先是步伐踌躇,后来像是想通了,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必要这般忐忑。永宪帝是什么样的人,十六年来从未正眼瞧过他,今夜叫他过来也许是问些什么话。倒是自己,不应太紧张。
他站在门前,轻轻一扣。里头就传来掷地有声的两个字:“进来。”
唐樾推门,抬眼瞧见永宪帝坐在一榻上,手中拿着一副画。他穿着衾衣,外头披了件大褂,头发简单束起,是一副随心所欲的模样。
看见他推门进来,永宪帝放下手中的画,抬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