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未说完,云昭顺着唐翎的目光注意到那两个小宫女中有一人神色有异,他脑中主意转得快,瞬间便打断了耿太医的话:”问题在不在皇姐身上可不好说,耿太医这样随意妄断,反倒容易错失找出父皇病因的机会。”
唐翎在心中道了一声云昭说的好,这孩子虽说不是为着她好的,可也算是阴差阳错的帮了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临昭上前,眼神凶了起来:“你自你母妃事情之后便一直对皇姐有意见,这时候就不要出来搅浑水了。”
“皇兄此言差矣,”云昭看着临昭这幅模样,不怒反笑:“耿太医说了,同宗之血才不排斥,可观父皇如今这模样,你心中难道就不生疑么?”
“有什么可生疑的?!”临昭一把揪住耿太医的脖子:“你不是说你的药可温养,便是喝上三五副都无事么?那你再煎一副过来,叫皇姐滴血其中,这次不要父皇,我来试一试,便知有没有问题了。若真有问题,大不了我同父皇一样七窍流血惊厥昏死。无论如何,我容不得任何人信口雌黄污蔑皇姐。”
耿太医不知他这话是真是假,还在踌躇,就见临昭一双眼睛瞪了过来:“还不快去!”
云昭一副作壁上观的样子,这药临昭喝或者不喝,对他而言都没有半分影响,不过是场好戏,自己看看也图个乐子。若唐翎真有什么问题,到时候临昭卧病在床,得利的也是他自己。
唐翎手不经意绞着帕子,没想到临昭这时候要跳出来。她只恨梁迢还是这样沉得住气,朝她望过去,却见她难得露出一副愁眉不展似乎很是为难的模样,突然想起临昭可是梁迢的亲弟弟,她心中总归是在意得很的。唐翎心中瞬间放心不少,又有了新的算计。
新的药很快便煎好了,唐翎拿着刀,看了眼云昭又看了眼梁迢:“这一碗药下去,若临昭毫发无伤,此事便同我没什么干系了,还请云昭皇弟勿再挑拨,离间父皇同我们的感情。”
云昭笑了笑:”皇姐这是哪里的话,我哪敢挑拨,不过是小心谨慎一些罢了。临昭皇弟,请吧。”
梁迢的手抓着衣角,蓦地紧张起来,连秋岁都感觉到了。她却只当梁迢是看见唐翎姐弟被为难才如此这般,还在一旁小声开解:“你不必紧张,我在公主身边这些年,我能不知道她和王爷皇上是不是同宗同源么?这云昭小王爷不过是在挑事,你不必管他。临昭王爷喝下去,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梁迢似乎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眼睛直愣愣地盯着。
唐翎久久没有听见梁迢跳出来说什么,只能无奈的拿刀往手心划上一个口子,心中道,自己就不该安排这一遭,挨了两刀,可真疼。
血融进碗中,临昭刚要拿碗却听见唐翎突然说了声:“等一下。”
临昭道:“怎么了?”
“临昭,你要想好了。若真是我的血有问题,你这喝下去,可就要像父皇一样了?如今父皇已经病倒,若你再有个三长两短,你该知道我今后的处境。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若你真有个什么……皇姐简直不敢想象,必定以死谢罪。”她这话看似说给临昭,其实只是要梁迢再好好听一听。
临昭笑了起来:“皇姐今日话怎的这样多?你怕什么,难不成,你不是我姐姐么?”
他笑得单纯,丝毫没想过眼前这人确实不是他姐姐。临昭毫不犹豫的拿起碗,就要往嘴边送去,忽地一只手打过来,径直把那碗打翻,药汁打翻在地,污了地面一片。
梁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临昭身边。云昭抱起手臂,心道,果然有问题。
临昭瞪大眼睛:“梁迢,你在做什么?”
梁迢面无表情:“这药,你不能喝。”
“为何?”他眉头皱了皱。
梁迢想了想,突然跪下,给唐翎磕了个头,这头磕得极响,可她什么话也没说,不知情的人只会觉得她这行径很是突兀。可唐翎明白她的意思,只感到心中充满怜爱,梁迢这孩子是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也是为着以往自己同她的情谊才如此做。
“你这是做什么?”临昭隐隐感到不妙,伸手去拉她。
可梁迢站起来的时候,神色却变了,她眉宇之间带着肃穆,她对着唐翎道:“对不住。”
又偏头看向临昭:“你不能喝,因为……她不是你皇姐。”
“她不是,我才是。”
床上的永宪帝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不知这事情看到了多少,众人只听见床榻之上传来一道沉沉之声:“你说什么?你敢这样污蔑朕的景阳不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