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翎不知他在说什么混话,她满脑子是这宫中惨象,心里头又想着永宪帝,心中乱成一团麻。
只信口胡诌道:“若我有六块糕点,定分你一块。”
阎渡川笑着道:“荣幸至极,能得你第六块糕点。”
他偏头看景阳,她对唐樾的好自己虽未发觉,可却是唐樾对她沉沦的缘由。
阎渡川带着唐翎一直到广明宫内,唐翎推开房门一眼便瞧见了躺在床上的永宪帝。御医正在收拾药箱,唐樾站在一旁脸色不大好。看见唐翎抓着阎渡川衣袖而来,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
所幸唐翎很快便松了手,她跑了过去,见永宪帝双眼紧闭,问御医道:“父皇如何?”
御医不曾想这种时候还能看见景阳公主,叹了口气:“皇上的身体公主本就了解的,已经时日无多。更何况现在受了刺激,”他看了眼唐樾,还是如实道:“受了刺激,又摔下了台阶,如此重创,身体已然难以承受。”
唐翎担忧,看向一旁唐樾,却见他也眸色深重地看着自己。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的样子。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唐翎替他说:“不是你做的,我知道。”
唐樾神色舒展,终于有了力气走上前,走到她身旁,紧紧地抓着她垂在身侧的手。
唐翎脑子一团乱麻,她让自己镇定下来,先对着唐樾道:“让临昭他们来见见父皇吧,好吗?”
唐樾摇头:“我不能。”
唐翎神色迫切:“为何?”
“大事未定之前,一切皆有变数。我不能冒险这时候让他们出来。”
“何时才算定下?”
“皇上昭告天下宣纸退位,由我来继,方才是大事已定。”
唐翎只觉得心累,她同唐樾此时立场不同,如此局势,想来唐樾亦不能因为顾及到她而随意动摇。
她眉头紧紧拧了起来,一手捧心,垂眸看着病床上的永宪帝,只觉得自己已经方寸大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阿樾,”她像溺水之人抓着浮草一般胡乱抓着唐樾:“我如今……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唐樾不忍看她这副模样,言语间竟然有了松懈:“若皇姐想要临昭他们来见皇上,倒也不是不可……”
话还未说完,便被一旁的阎渡川截了胡:“王爷,大局为重。”
唐樾方才收住话头,不再说下去。
众人一时沉默,只有御医从医箱里翻出针来为永宪帝针灸。御医顶着压力,额间都是汗水,这样扎了半个时辰的针,永宪帝竟悠悠转醒。
唐翎瞧见他眼睛有了慢慢睁开的迹象,扑到床边:“父皇可还认得出我。”
“景阳,”永宪帝露出一丝虚弱笑容:“从小养在朕身边的景阳,朕如何认不出。”
他的目光在屋中逡巡,把每个人都看了一遍,看到阎渡川时目光一顿,看到唐樾的时候更是要连眉头都皱起,只是没有那个力气皱眉罢了。
“父皇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父皇曾说过,要早日看着庆阳临昭成家立业,不是么?父皇说过的话,可不能食言。”
听到“成家立业”这几个字,永宪帝突然一顿,朝着景阳看了过去:“是啊,朕说过的话,朕不该忘记。朕说过要让景阳嫁哈日朗,要让丹赫保景阳,朕也不曾忘。”
唐樾面色瞬间变了,只是此情此景不好发作。
可永宪帝突然话锋一转:“只是朕忘了,景阳也曾说过不愿意。是朕考虑不周全,没有想到景阳本身的意愿。”
唐翎眼前模糊一片,她嗫嚅道:“父皇……是愿意不让景阳嫁了吗?”
“唉,”永宪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突然将目光对着唐樾:“你说的两份圣旨,朕确实该颁布了。”
唐樾眼睛亮了下:“若我没有听错,皇上说的,是两份?”
“没错,”永宪帝声音很轻,语气却很是坚定:“两份,一份也不少,明日早朝,朕要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