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侯府满眼都是富贵景, 屈伟平光是不经意地扫过,就瞧见好些他娘移栽到京城后死活种不活的宝贝花。
心里啧啧感叹着,屈伟平被镇远侯府的下人领进了宁雍远的院子。
正屋的门口打眼望进去,就瞧见宁雍远穿着一身鸟鱼共驰的正红衣裳,偏生他唇红齿白,压得住那顶红的料子, 看着便知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屈伟平笑着走到宁雍远三步远, 捏着手里的扇子玩笑似的抱拳道:“小侯爷,好久不见啊!我瞧着小侯爷更俊了, 怕是郡主、公主都想嫁!”
宁雍远正愁骤然翻脸显得无耻, 听到屈伟平话头扯到皇家, 脸色顿时一冷。
他轻嗤一声,冷声道:“你胆子倒是大,连公主都敢开玩笑!回头我见了圣上,必不忘了告诉他这事。”
宁雍远见皇帝的次数, 能比得过屈伟平的爹见皇帝的次数。
屈伟平闻他以势压自己, 脸色顿时也臭了,勉强道:“小侯爷,不过玩笑之语。再说小弟刚出了力,还被关了这么久的禁闭, 你这么行事过分了吧?”
可以说了屈勇志不亏是屈伟平的曾经的好兄弟, 竟然完美地预见了以屈伟平的性子能干出的事。
宁雍远不过十六,看起来就是个半大小子,身上的气势能糊得住普通人, 但糊弄屈勇志的纨绔反倒难些,毕竟他们见识的“恶行”多了去了。
再说了,谁还不是家里的“宝贝”了,都是宠着惯着,才能长成无法无天的性子。
宁雍远听到“过分”二字,看向屈伟平的目光更凌厉三分。
他心内不屑,就这草包?还想吓唬他。
宁雍远端起右手边的清茶,小抿了一口,茶杯盖撞着茶杯身,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即他语气中带上了轻笑,十足不屑道:“嗤——,你出什么力了?我怎么不知道?”
宁雍远的笑弄得屈伟平心里一惊,右眼皮连跳两下。
屈伟平急忙道:“小侯爷,我自问事情虽然是没办好,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宁雍远撩起眼皮子,目光落在自己的博古架上,然后抬了抬下巴示意屈伟平:“你瞧瞧哪儿。”
屈伟平的眼睛追着宁雍远的目光看向了一边,博古架通体紫色,紫色中又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是这放东西的架子看着就知道是件极品。
这样的架子,上面放的东西自然是更为珍贵的。屈伟平看着那一件件,目光渐渐地变了,怀疑宁雍远是想用这架子上的东西威胁他。
可他们家还真不差钱,也不差东西,不然也养不出屈伟平的眼力来。
“小侯爷,这博古架上都是好东西,我看到了。”屈伟平挺有底气地道,“好些我家也有,瞧着挺眼熟的。”
“但是……”宁雍远放下手里的茶杯,“我这些是御赐的。”
“就是你爹来了,也赔不起一件的。”宁雍远强势地看着屈伟平,看着对面骤变的脸色心中好笑,还明里暗里让他给好处,他不想给的东西,别人甭想要。
屈伟平犹豫了一番,咬牙道:“是我凭白无故叨扰小侯爷了。”
用了“凭白无故”三个字,就代表屈伟平服软了,他承认了宁雍远刚刚的意思。他屈伟平干的事,和宁雍远没关系,宁雍远“干净”得很。他不敢担摔碎御赐宝贝,不敬皇帝的名头。
屈伟平没想到,宁雍远是这么个没品的人。又仔细想了一通后,屈伟平才发现自己落入了宁雍远的圈套。
一开始,他们说话就避开了人,还是在宁雍远的地盘,当时发生了什么,还不是任由宁雍远一张嘴胡咧咧,想说什么便是什么。
再接着,宁雍远还说不想丢人,让他保密。他还真的听了,这事和谁都没说。
结果把屈勇志搭进去了,还惹得一身骚,屈家差不多所有子弟都被关了禁闭。
屈伟平越想,心里越不平,可被算计得没话可说。因为只要宁雍远舍得,大可以砸一个御赐的宝贝,然后说是他干的,镇远侯府可依然是宁雍远的地盘。
“高!小侯爷年纪小小,可这心思不差镇远侯嘛!”屈伟平强挤出一个笑,但语气里间的不满可遮掩不了全部。
宁雍远见屈伟平已经屈服了,这会儿倒是收了身上的气势,没再说话刺激屈伟平,只重新端起茶杯,示意屈伟平该走了。
屈伟平压根不想留在镇远侯府,没多说一个字,转身阴沉着脸走了。
屈伟平前脚刚走,宁雍远手里的茶杯还被放下,就听到他娘的声音响起。
“你这是偷偷干什么了?还要用圣上赐的东西来吓唬人?”
吴双喜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朝宁雍远走近。
吴双喜今日穿着看件和屈伟平衣裳颜色相似的紫色衣裙,不过色泽更浅些,配上她雅致的妆容,恰似一簇枝头散发着热烈香气的紫藤花。
吴双喜的突然出现弄得宁雍远一惊,虽然他脑海里闪过刚刚他和屈伟平说过的话,复盘了一边才放下心来。
刚刚只是打机锋,外人也听不懂到底是为了什么。
宁雍远像小孩似的瘪瘪嘴:“娘,你怎么又偷听?”
说话间,吴双喜已经坐到了宁雍远的身边,她伸出手在宁雍远头上一拍:“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