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瑞的崩溃, 是小孩子的崩溃,一阵又一阵。
因为应故地方太穷, 纵是人少腾出来几间房,房屋也是破破烂烂的。还很久没人住,灰多到让李嘉瑞头大。
就算上回,他住在那对爷孙家,房屋虽入不了眼, 可好歹也没这么多灰啊!
看着护卫提水用抹布打扫房间,李嘉瑞坐在马车的凭栏上骂自己吃饱了撑着,非得自己跑来受苦。
景行之看他眉头皱得紧紧的,抱着阿灯走过去, 帮他放松放松:“二侄子, 你住过这样的屋子没?”
“拖你的福,住过一次。这回还拖你的福, 又住一次!”李嘉瑞板着脸,不怎么高兴。
阿灯可高兴了,“啊噗噗”地张牙舞爪,想要靠近李嘉瑞。
他正处于对万物好奇的阶段, 看到花也好奇,草也好奇,家里养的羊也好奇,对李嘉瑞好奇在景行之的理解之中。
“既然拖我的福,那不如帮我割把新鲜草吧!”景行之一手撸儿子,就想到后面车上的羊还没吃饱。
得吃上新嫩的青草, 产出来的奶味道才好嘛。
李嘉瑞看一眼自顾自高兴的小阿灯,轻哼一声:“不去。”
“算了,你这个不听话的下属,比阿灯还懒。我得告诉……”
后面几个字没说出来,李嘉瑞就磨着牙道:“我!去!”
“去吧,年轻人就要多动动,不然骨头都要生锈的。”
景行之看着李嘉瑞被忽悠走了,晃晃自家小宝贝:“等会羊吃草,你吃奶,高兴吗?”
没错,景行之就是忽悠李嘉瑞的。
李云玺给了景行之递密折的渠道,可景行之又不是方启晨,什么事都要告诉李云玺。
景行之这么久以来,也就给二师兄送了一根人参、两封信而已。那两封信的字数都不多,没一个字和李嘉瑞有关。
柳方也坐在马车的凭栏上,晃悠着两条腿,嘴里咬着甜味的草杆儿,像是一个外出游玩的小少爷。
柳方嚼嚼嘴里的草,用手接着剩下的,然后轻笑道:“你又欺负他。”
“哪有?!”
“我否认了你的说法,并向你丢了一个阿灯!”
景行之爽朗地笑着,举起阿灯奔向柳方。
“啊噗噗!”
被举高高了,阿灯很快乐!
景行之跑得挺快,可塞孩子的动作很轻柔。
柳方接过小阿灯,只见小阿灯自己瞪着脚,自己给自己高高,嘴里还带着节奏感很强的口技。
“啊啊啊!啊噗噗!”
柳方扭过脸:“阿灯!你别吐口水,你个小坏蛋!”
小坏蛋毫不知情,大坏蛋在一边坏笑地看着,笑得开怀。
李嘉瑞回来的时候,就看着小娃娃被阿爹阿姆哄着玩。
而他……他只是给羊割草的……
这么一说,好像连羊都不如。
几个护卫外加一个伺候的下人,收拾出了五间房。不多不少,刚刚够用。
下人是后来买的,会做点饭菜,还会照顾孩子,柳方就将人带了过来。景行之的下属都没带什么下人,柳方就只安排了一个,也不扎眼。
一家三口的房间比较大,景行之先进去转了一圈,自己和那下人布置好了东西,然后才让柳方抱着阿灯进屋。
柳方看看屋子,笑道:“有点儿像老家,也有些地方不像。”
“不是一个地方,风俗习惯不同,当然不会全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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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下来,接下来开班的事情安排,就一桩桩一件件地进行下来。
景行之留在应故村,王姓这一支的地方授课,每天傍晚和中午,都抽出一刻钟的功夫来授课。
李嘉瑞就和现在的助教似的,担任起了每日检查功课的问题,还要应付大大小小的孩子,深刻地发现了不讨喜的小孩子的讨厌。
渐渐地,他竟然有些改好,让几个护卫看了心喜,忍不住偷偷地将消息告诉没跟过来的钟正青。
而钟正青收到消息,也忍不住好奇地自己骑着匹马,往应故村跑了过来。
这天。
景行之在应故仅有的小河下游给阿灯洗着尿布,李嘉瑞蹲在一边嫌弃地看着。
一个掉进泥坑的小娃娃哭着往河边来,慢慢地走近两个人。
这小娃娃瘦条条的,皱巴着脸,像个小苦瓜,身上裹了一层灰,就是根灰扑扑的小苦瓜了。
景行之瞧着眼熟,叫出小娃娃名字,笑着问:“狗蛋儿,你这是掉哪儿了?”
名叫狗蛋的小娃娃哭着道:“昨晚上下了场大雨,地上湿的。铁柱把我推进泥坑了。”
“没用,你就不会推他吗?”李嘉瑞嫌弃地看着小娃娃脏脏的样子,皱着眉道。
景行之心道:还好今日不像昨日天不冷,冷不着。
他笑着冲狗蛋招手:“过来,我给你洗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