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沢撩起左手袖子,拇指和食指并拢,比了颗小心回去。
车夫才往嘴里偷塞了颗蜜枣,忽然间就觉得,这蜜枣,一点都不甜了。
宁和音:“?”
干啥呢?
这大傻子以为她想跟他当街秀恩爱?
宁和音干脆两手一齐挥舞,往着庄沢那边招手,来,快进来,有要事要说。
晏明看在眼里,当即分析道:“大人,您看夫人这两手挥舞的样子,双手一齐举过头顶时,像不像是曾经给你画过的那颗桃心?”
庄沢这回不用再说,双手一齐伸出袖子,拇指与拇指并拢,食指与食指并拢,比了颗圆润的桃心回去。
车夫咂咂嘴,不是错觉,是真的不甜。
宁和音:“?”
难道她做得还不够明显?
晏明:“大人,夫人这是觉得还不够呢。”
瞧见车里人一脸呆滞的模样,庄沢觉得也是。
他瞥了眼两旁的繁华街道,虽有不少人在注意他们,可他一路被某人盯得多了,那早已丢掉的羞耻心,从未想过重新将它拾回。
再说,想来他们也不知桃心是何意。
于是庄沢双手举过头顶,转回身子去,力所能及的,比了一个最大的桃心。
宁和音憋不住了,你是大傻子啊你!
只差喊出这一声了。
庄沢比出这颗桃心的同时,一个带着铃铛和穗子的绣球,从不远处的高楼之上掷出。
庄沢比出桃心的这个姿势,正好把这个向他抛来的绣球,稳稳接住。
不远处的高楼之上,穿着一袭紫色裙裳,铃铛环佩的明艳美人,目光循着自己绣球的去处,落在一位骑着高头骏马,面庞恍若仙人的公子身上。
气息当即屏住,一刻不敢乱动。
下面举着手要接绣球的不少百姓,循着公主的视线望过去,那高高举起的双手,不自觉全都放下了。
庄沢将手放下,拿起绣球看了一眼。
看完有些散漫地掀起眸子,循着绣球投来的方向望去,正好与阁楼上的姑娘对视。
天哪,他在看她了!
裴玥捂着自己的胸口,只觉得心在飞速怦怦跳动,都快跳出她的口中了。
“快,快去!他就是上天为本宫选择的夫婿,快去把那位公子请上来!”
身旁的侍从们听到公主吩咐,正要动身,只见那位骑在高头骏马上的公子,有了动作。
他的右手轻巧一抬,绣球循着那股力道,好巧不巧,就那么砸在公主的面门上。
身旁的侍从惊慌失措:“公…公主,您没——”
“没事!”裴玥抬起右手示意。
虽说是没事,可侍从亲眼见到,两道蜿蜒的鼻血,从公主精致的鼻孔中流了出来。
侍从更加惊慌:“来人啊,有人妄图暗杀公主!”
“本宫说了,本宫没事!”裴玥扯出帕子,把那两条鼻血抹去,再道,“你们去请那位公子上来,好好同他说明,反正无论如何,他是本宫命定的夫婿,本宫今生今世,还非他不嫁了!”
亲眼目睹庄沢的轮番作死行为,宁和音急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停车,停车!”
正觉得蜜枣怎么都不够甜,拼命往嘴里塞蜜枣的车夫,连忙拉紧缰绳,吁地喊了一声,马车当即停下。
阁楼上的侍从们正好跑了下来,齐刷刷挡住这一队伍去路,为首的侍从恭敬道:“这位公子,您接了绣球,便是我们公主选定的夫婿,还望公子莫要辜负良宵,当即下马,今晚便同我们公主成亲。”
“公主是长公主?”庄沢问完,再度抬眼。
阁楼上的紫衣美人还在擦着鼻血,见他目光望过来,羞涩地报以一笑。
庄沢收回目光道:“久闻长公主乃是天下第一美人,便是楼上那位?”
为首侍从听了,颇有些沾沾自喜:“公子知道我们公主的美就好,公子今生能做公主的驸马,想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才得来的这福气。”
“可是不巧,”庄沢道,“在下已有夫人了。”
“什么?你居然有夫人?”为首侍从一惊。
庄沢懒洋洋肯定了一声。
“可公主没说,有夫人就不行阿!”侍从眼睛珠子咕噜一转,给庄沢出了主意,“公子的夫人算什么?你那夫人,有我们公主一半好看吗?我们公主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公子还有何不满足的?你那夫人,随便找个七出之条,休了便是。”
话音方落,紧跟在后那辆看上去普通之极的马车,一只纤纤素手缓缓掀开车帘。
穿着碧色衣裳的姑娘,全貌呈现在众人眼前。
雪一般的肤色,花一般的容貌,脸上有几分稚气未脱的青涩,五官生得没有一处不是恰到好处。
那双水润的杏眼,仿佛包含了天地万物,抬起眼望人时,嘴角微勾着笑。
让人觉得,怕是一颗心都要融化在她的笑中。
“夫君……”她甜甜地开口,“这是遇到何事?”
宁和音:她这种女主级别的人,一般不会轻易装逼,除非实在需要装了。
那她,也可以的!
街道上所有能窥见她容貌的人,这一瞬全都被笑容晃到了眼,怔在原地回不过神。
而坐在高头骏马之上,那位绝色不足以称呼的公子,扬起一双桃花眸子,望着眼前,似笑非笑。
“若你们家公主是天下第一,那么此刻见了我家夫人,那个一字下边,是不是该多添一笔?”
宁和音的脸倏然一烫,忽然觉得——
这个逼,是不是装得有点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