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亲王楚信载,少年脱缰妄为,十五绶印封王,曾统率四军威慑边疆,后拥护同胞皇兄登帝,卸军权成外交文臣,奔走外域瓦解联盟以消除大楚边域危患,封亲王。
不久,娶表妹为妻,得女名乐。再十年,威王妃去世,楚信载悲恸连月,再出府性情大变,无力再四处奔走,渐交权半归隐,老老实实当个鳏夫抚养爱女楚乐。就在旁人以为这一脉将寂静时,宗帝即位,迎娶了威亲王爱女为慧妃。
除此之外,他还是名副其实的皇家第一和事佬,年轻时靠才能和颜值当和事佬,如今靠岁数资历就能轻轻松松和稀泥。
树大招风、功高震主的君主忌讳并未犯到他身上。他安详地苟到了现在,岁历三朝,从皇子到亲王,每朝都极尽皇家恩宠,活成了史书里最令人羡慕的富贵老顽童模样。
不归两世印象里的威亲王都是个慈眉善目的乐哈哈老头,曾金戈铁马,曾气短情长,曾叫海内敬仰,曾叫闺阁抛花,不乏传奇,不失寻常。
不归幼年读典默书,受教于舅父、叔公,曾认为叔公便是旁系皇室里最出类拔萃的代表。除了后来痛失所爱,其他都叫人艳羡敬佩。
连皇帝都对他百般倚重信任,还能有什么问题?
不归想得出了神,险些陷进两世的颠倒里,连忙闭眼收神。
背后传来一阵笛声,吹的正是除夕年宴上她弹的曲子。不归无奈地竖起折扇戳了戳额心,自觉可笑又魔幻。
第三天了,这冯观文每场科考都第一个走出来,而后就在旁边这亭子里赖着,有时喝茶有时玩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到考场来踏春的。
不归起初认为那句求亲不过是个玩笑,但这两天看下来,这家伙貌似不是作假。
这就……尴尬了。
这人前世就是状元,届时该如何是好呢?
“哥,看什么呢?”
思平收回望向窗外的眼神:“没事,只是忽然想起小舅,不知道他科考顺利与否。”
宛妗盈盈笑说:“小叔肯定得状元的,不信啊,我们就来打赌吧?”
“你倒是信心十足,那就依你,赌注是什么?”
“我要是赢了,就——”她想了一会,笑着说:“你就带我一块去不归姐姐那里玩吧?”
思平的笔一岔,坏了好好的书法:“你,你想去长姐那儿玩?”
宛妗拍他的手,笑道:“哥哥不想去啊?我可很想呢,好一阵子没见不归姐姐了。哥哥要不喜欢,那咱们换个赌注?”
“不必,就这样定。”思平抢白完,为遮掩自己的心思又补了句玩笑:“我瞧你是想思远了吧?”
宛妗的白脸忽然泛了点红,不知是羞的还是委屈的,咬着唇憋了一会,骂:“表哥你这个蠢蛋!”而后她放下墨离开书房,留思平一脸茫然。
宛妗心中难受,在外面转了几圈,又折回书房去偷偷瞧,却见他又在练字,一副有她没她都是不差的样子。宛妗越觉得堵,悄悄退远,叫了丫鬟出了淑妃宫里。
她原本就想出来散心,没走出太远看见了两个熟悉背影,连忙叫住:“姐姐!”
那俩女孩转身来,一个浓眉大眼,正是楚箬,一个恬静文雅,是阿箬的伴读刘采灵,乃是刘宰相女儿,年十五,比阿箬长了一岁。这两位身份都是贵女,阿箬有进宫令,时常邀刘采灵一块儿进宫,此时遇见她们倒是不足为奇。
阿箬眼睛一亮,紧牵着采灵快步走来:“宛妗也出来了?正好,我们正觉得无聊,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宛妗笑:“箬姐姐难道不是要去二公子那?”
阿箬嫌弃得摆手:“谁爱去他那,整天就知道乱鼓捣,没个表哥的样子,好没意思的。我是听采灵建议,想去倾鸾宫那看看。”
“去丽妃娘娘那?”
采灵莞尔:“我之前听了许多人对丽妃娘娘的惊叹,一直想亲眼看看。”
“谁不爱看大美人啊?说得我也起心了。”阿箬笑着怂恿宛妗,“怎样,来不来?”
试问哪个女孩不喜欢赏美?宛妗自是欣然答应,三个小千金便说说笑笑往倾鸾宫而去。
没想到的是,倾鸾宫不远处还藏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阿箬的眼一等一的尖,一眼瞧见树后的家伙,大笑道:“楚思鸿,你怎么到来丢人现眼了!”
藏树后的思鸿忿忿地探出半个身子:“怎么跟你哥说话的?啊?没规矩的丫头,你来干什么?”
阿箬理直气壮:“我们来看丽妃娘娘,你呢?藏头露尾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要被人看见了,肯定把你撵得远远的。”
“你管我?”思鸿瞪眼,“我等人呢,没你的事儿,去吧去吧,丽妃娘娘在着呢。”他又向其他两个女孩打手势:“宛妗、采灵,你们可别和这个丫头搅得太近,当心她污染你们。”
气得阿箬从怀里掏出个威亲王送的弹弓,别上橡泥丸子照着他的腿飞去,打得他嗷嗷叫了两声,才牵着采灵满意走了。
采灵见怪不怪,宛妗则咂舌:“箬姐姐,二公子也是你表哥,你就这样欺负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