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来……”
姚蓉瑟缩着后退,神智摇摇欲坠。
她对眼前这年轻人的印象只在当初琼林宴上的几眼,只记得宰相之子,前途无量,却不像冯家公子锋芒展露,而是温文儒雅。
但谁知君子与小人的差别能有多大呢?
她看着他抓着衣襟朝自己踉跄而来,惊恐得不住往后,却已穷途。
他眼睛压抑着什么,抑到极处眼睛发红,愈加叫人生畏。
姚蓉撞到神坛,慌乱之下抓过东西胡乱砸去,破了声,漏了怕:“不准过来!”
他也不躲,被砸破了额角,流下了细细的红丝。
他眼睛还是温润的:“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姚蓉神智逐渐散乱,脚下越站不稳,身体越发热,心底越恐慌。
这里就是个坑。
她如履薄冰四年,还是要被吞噬了。
他已来到了她面前。宫殿外也已有了沉重脚步声,她认命地滑落在地面上,说不清了,什么也洗脱不开了。
刘采仲忽然拔下她头发上的一支素簪塞到她手里,带着她的手,用力地刺向自己的胸膛。
姚蓉猛的一抖,抬头时撞进一双克制隐忍却又温润的泛红眼睛。
他握着她的手再刺深一寸,直到簪子没顶才用力地拔出。
血溅在她的手上,烫得叫人颤栗。
宫殿外的人已经赶了进来,伴随着刻意的惊呼和猎杀的眼神:“丽妃娘娘!刘大人!”
混乱之间,香被掐灭,香气被迅速驱散,而那暧昧的气息没有散,如蛆附骨地环绕着瘫软在地上的一对年轻男女。
姚蓉已经听不见别人怎么说,她手里还握着滴血的簪子,怔怔看着眼前捂住伤口的书生。
“微臣胆大包天,意欲冒犯娘娘……”他跪在地上,指间淌着血,重重地磕过额,血珠迸溅。
“一切事端在我,与娘娘……无关!”
她忽然想起来了。
琼林宴不是初见,在更早、更早的年岁,她见过刘家公子。
那时她还跟在表哥身边打转,总角无忧。有一回撞见表哥和其他公子相坐,她也不怯,福过身一笑,拎走了屋里的一只画眉。
那个时候……几个公子里,只有一个少年闭上了眼。
她转身离开时,听见身后的大哥哥们在笑:“采仲怎么了?”
那声音很温润:“……非礼勿视。”
那公子不过是闭上了眼,放进了心里。
“你干什么?!”
历祖殿里,不归腿脚发麻,奋力用手肘去撞背后的楚思远,却撼动不了他半分。
不归心慌,转头沉声:“楚思远,松开你的手,看清我是谁,放开我!”
楚思远呼吸急促,不由分说地扳过她,掐住了她下颌,堵上一个磨牙吮血的亲吻。和那天晚上假醉的不一样,更疯,更不计后果。
不归瞳孔扩大,刹那间头脑一片空白。
他也睁着眼凝视她,眼里浮现很多炽烈的光,都是些压抑太久以致可怖的东西。
撕开了伪装,都是叫人惊心胆颤的情欲。点燃了,便熄不回去了。
头脑里发热的欲望叫嚣着,他在理智险些灭顶的挣扎里意识到他和她也回不去了。
不归空白过后腾起了恐慌,用力地咬破了他的唇。两人分开时,呼吸之间都是血腥的。不像经过一个情人间的拥吻,反而像一场罗网里的厮杀。
不归不住发抖:“鱼儿,你冷静一点,镇定一点,好好看清眼前,你把阿姐错认成谁了……”
楚思远舔去唇边的血渍,掐着她的脸低头与她相贴,不容她有分毫的挣脱。他在她颤栗茫然的异瞳里看到了自己丧失理智的样子——
太狼狈了。
他不想在这样狼狈的情况下坦白情欲的。
但……
如此狼藉之下,也有痛快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