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入学后,还得和戈维中将协商是否住校的问题。
虽然戈维中将很照顾他,家里的雌虫也很温柔,但肖歌独居惯了,更喜欢在学院里的宿舍生活。
一边思考着应该如何开口,一边驾驶飞行器往北边行进。
自从家用飞行运载器被发明普及,智慧生命在城市中的出行路线由平面变成了三维,交通压力大大舒缓。
加之虫星相对华国而言称得上地广虫稀,很少发生交通拥堵,一路走来,十分顺畅。
等信号灯时,肖歌注意到有只幼崽独自蹲在一盏路灯下。
小小软软的一团,头发乱糟糟的,低着头环抱膝盖,稚嫩的小肩膀时不时一抖,好像正在啜泣。非常招人心疼。
这是谁家虫崽走丢了?
示意前进的信号灯亮起,肖歌把飞行器停到路边,开门,下车。
生怕吓到孩子,他在距离虫崽还有三步距离的时候停下,声音柔和地询问:“怎么啦?是找不到妈……雌父了吗?”
小虫崽仍低着头,闷闷道:“我、我雄父说,我只是一只……一只雌虫,不要我了……”
鼻音浓重,带着明显的哭腔,说话时还会抽噎,显然是伤心坏了。
肖歌一听,心里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都23世纪了还搞这套!
“雌父拦着他,也、也被打伤了,全是血、血,好凶,好害怕,我好害怕。”
肖歌心中霎时涌起一阵狂怒,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抛弃孩子还打老婆,简直岂有此理!事情居然如此恶劣,身为热心市民必须得管!
心里对这个孩子也越发怜悯起来,压抑着怒火,肖歌慢慢走近,轻缓地蹲下身:“可以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吗?我们去找你雌父。”
虫崽发出一阵含糊的低语,肖歌凑上前,想听仔细些。
“我家住在……”
虫崽微微抬起头。
“住在无尽深渊里——!”
软糯的童音突然变得嘶哑难听,仿佛毛玻璃在黑板上剐蹭,令人汗毛耸立。
小小的脑袋完全抬起,露出的不是圆润可爱的虫族幼童脸,而是一张狰狞原始的、放大版属于昆虫的脸。
锋利丑陋的口器张开到极致,漆黑的尖刺上还挂着黏液,在恒星光下反射着幽碧的光泽。
孩童身后有节肢破开衣衫长出,挥舞着朝他扑来。
“嘶——复仇,歼灭!”
惊变骤起。
身后有人高喝:“退后!”
在此危急时刻,肖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闲心,还有空在心里骂一句:废话,你不喊我也得退后!
下蹲的姿势不方便动作,肖歌当了快二十年平民百姓,格斗技巧、中华武学一概不通,此时此刻所能做出的极限反应,也只是拼尽全力向后一跳。
身为一个学术宅,跳也跳不远,比起敌方身形灵动,肖歌的动作更像是草鱼下锅前的扑腾。
看着尖利口器越来越近,腥臭的气息吹拂到脸上,引人作呕,“虫崽”长在身体两侧的刀臂挥舞着,即将落下。
肖歌眼前掠过走马灯般的幻觉。
死在虫星,投胎多半也投不回地球了……
这辈子还没谈过女朋友呢。
下辈子还得当基佬。
正满心遗憾,后背突然贴上一片温热。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肖歌意识到自己被人翻了个身,面朝下地护住。下意识回头,越过对方肩膀,看到一对螳螂般锋锐的刀臂挥下,带起一串血珠。
那人拔枪回身,干净利落地打开保险,粒子枪的枪口抵在一只巨大的复眼上,“砰砰砰”连开三枪,一蓬血雾从“虫崽”后脑喷出。
招摇着的口器与节肢也瞬间僵化。
那人就着枪,轻轻一顶,“虫崽”向后倒下,接触地面时发出“噗通”一声。
肖歌愣怔间,感到身上一松,已经被放开了,他抬头看去。
救他的是一只雌虫,穿着身军装,墨蓝色的短发被几滴鲜血洇湿,一双深蓝色眼睛居高临下,平静地注视着他,没有其他雌子眼中常有的狂热与爱慕之情。
“我……好像见过你。”肖歌迟疑地说。
剑眉微微皱起,看不出是不耐还是不解。
“……在戈维中将的办公室里……哦,抱歉,现在不该说这个,”肖歌忽然想起些什么:“你后背还好吗?刚才似乎被伤到了。”
肖歌站起身,想去查看那只雌虫的伤势,却被后面追来的一群虫子打断。
新到的虫子们挤在一起,隔开了肖歌与那只雌虫。
“这位大人,您还好吗?”一张柔软毛毯不由分说地罩下来。
肖歌:“呃……还好。”
“天哪,手掌擦破了,快叫医疗队。”
肖歌:“……不严重,你们还是先关注一下那边那位,他伤得比较深。”
“大人,您其他地方还有伤到吗?”
肖歌:“不知道,应该没有吧,也没觉得哪里疼。”
“还是先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比较好。”
肖歌:“不用了,我没事,倒是你们后面那位被划到了,那只虫子好像带毒,不知道有没有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