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顺亚雌取来崭新的深色礼服,恭敬地奉到眼前。贴身侍者将它展开,披到主人的身后。
白玉般的修长手指从衣袖中穿出,呈现淡蓝色的静脉血管在手背上若隐若现。
扣子系到上方第二粒,留出一小段白净皮肤。
独属于雄虫的精致面容,完美得仿若神子。艳红薄唇抿出一个锋锐的弧度,鼻梁高挺,酒红色的瞳眸漾着明亮神光,引人沉醉。
坐上椅子,另一名亚雌仆从单膝下跪,手脚轻柔地为他换鞋。
手边,整排饰物在红色法兰绒布上码放得整整齐齐,静待挑选。
纤长的手指在饰品上方掠过,一片正红映衬得手指越发白皙晃眼。
指尖悬停,点中一枚戒指,戴上右手中指,又拣了一枚造型古朴简约的胸针,别在左侧。
管家从门外走入,浅淡的信息素气息彰显著他同样作为雄子的身份。
“先生,时间到了。”
“那就走吧。”
跪在地上的亚雌起身退开,手制皮靴踩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压出浅浅的凹陷。
每一步都迈得十足矜贵,如同歌中所唱的白玫瑰,令人甘心伏地,任其践踏。
虫星首都飞行器限高之上,专门开辟的特殊航道上没有任何阻碍,直接便可降落到宴会举办地的建筑顶层。
飞行器的舱室平缓下降,贴至地面,舱门打开,搭上贴身侍者伸出的手臂,一步步缓慢走出。
宴会厅的所有者早已等候在前,俊美面容上挂着一如往常的温和笑意。
行至面前,收回搭在侍者臂上的手,伸向对方。
烙印妖艳雌纹的手牵过带戒指的手,星际大商顺从地低首,将额头贴上那白玉般的手背。
“夜安,拜伦阁下。您耀眼的容光令群星都黯然失色。”
雄虫收回手,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酒红色瞳眸柔光点点:“柏召,我说过,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克拉伦斯。”
连柏召站起身,闻言只是笑笑:“阁下,单独的休息室已经准备好了。”
克拉伦斯—拜伦,本次宴会的主办人。
以军政为根基的旧贵族代表者,真正站在虫族金字塔最尖端的少数者。
坐在专属休息室的沙发上,将静置在醒酒器里的藤花酒倒入高脚杯中,轻轻摇晃。
淡金色的透明酒液折射着灯光,显得格外华丽。
“这次宴会,您没有邀请那位少帅吗?”
连柏召不喜酒精,手边放的是一杯热茶。
“我那个不争气的表弟?”克拉伦斯轻笑,抿了口杯中的酒:
“他都说了要依靠自己的能力往上爬,不接受任何来自家族的帮助。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邀请一个平凡无奇、毫无潜力的军雌?”
连柏召垂眸,转了转杯子,看果叶在茶中飘动:“他在军中的晋升速度不是很快吗?”
克拉伦斯挑挑眉,不以为意:“上尉?还是少校?他说只凭自己的能力,难道还真的没人拉他吗?”
连柏召点点头,笑:“就是可惜了戴黎。堂堂元帅府,压着一位平民出身的小小少校,可真是……体面。”
“戴黎,”克拉伦斯放下酒杯:“那只接近纯血的雌虫?唯血统论早已经过时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连柏召:“我更欣赏除却背景与基因,而本身拥有强大潜力的虫族。”
连柏召笑道:“戴黎不算庸碌。”
岂止不算庸碌,这位少校曾博得过多少惊叹。
克拉伦斯浅浅叹息,却不是为了明珠暗投的少校:“太明显了。”
他摇着头说:“太明显了,柏召。你希望我出手干预,好让戴黎回到军部。这么大动干戈,最终却只是为了一只雄虫。”
连柏召低垂着眸子,笑而不语。
克拉伦斯用指尖点着酒杯的杯托,细微的震动传导至酒杯上方,在液面上泛起圈圈波纹。
“我用了数年的功夫,都未能打动你。同样的事,那只雄虫用了多久几天?几个月?柏召,这真是太令人感到伤心了。”
连柏召抬起眼,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感情并非唯一的考量。”
克拉伦斯嘴角仍挂着笑,但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所以我才格外难过,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我们之间才是最合适的。以连先生的智识,难道不这么想吗?”
连柏召笑容未褪:“正是因为太过合适,所以才对我尤为不利。”
克拉伦斯收回目光,恢复下巴微抬的骄矜姿态:“连家世代积累的财富,如同雪球般越滚越大,与之相伴的是每一任强势的当家主雌,与越发默默无闻的雄主。
“我以为,柏召是不同的。
“难道说,你不想改变吗?纯粹的资本,在虫族政坛里只能拉拢新贵,首相十年一换,你——不累吗?”
连柏召半分不退,笑意吟吟:“可是,尊贵如您,不也在觊觎财富的甘美?”
“或许我还觊觎财富的拥有者。”雄虫微微倾身。
连柏召只是笑笑:“我先前只是说感情并非唯一考量,您怎么确定我对他毫无爱慕?或许我只是基于这一考量将您排除在选项之外,而他却恰好合我心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