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图、改图!他们知道自己拒绝的是谁的图吗?那是虫族女王的图!”
泰伦斯拿着一卷稿纸,在桌上敲得“啪啪”响,颇为不爽地道。
班奈特只是笑笑,并没有接话。
泰伦斯想了想:“你这么和甲方说,就这稿,再改,我就把提出异议的那个人合并到图层里。”
班奈特点点头,嘴上应和:“明白了,我的陛下。”
发给甲方的邮件当然不能这么写,克制体面有礼貌地将对方忽悠、啊不,说服,这才是他正确的工作方法。
班奈特一边悠游地想着,一边在光脑上写出一封自以为得体、实际用语极其缺乏友善度的回信。
忽然,泰伦斯的动作停下了。
他安静了一会儿,慢慢眯起眼睛。
“怎么了,陛下?”
泰伦斯没有追究这声隐含调侃的称呼,只是低沉着声音:“又有虫豸不安分了。”
失去里衬,仅披着外套的感觉很不好受,相比贴身衣物,更加粗糙的布料和剪裁在皮肤上摩擦,十分粗砺的触感。
可现在并不是关注这种细枝末节的时候,长时间奔跑带来的体力消耗,已经缺乏食水慢慢显露出来的负荷,时刻在拖慢肖歌的步伐。
他不知道喷雾带来的刺激性气味,还能为他遮掩多久,即使竭力收敛气息,信息素的气味仍会从汗液和细小的擦伤中溢散出来。
上尉告知的路线才刚走到一半,旁边的岔道里传来异样的声响,肖歌左右看了几眼,当机立断地躲入一个半开着门的房间。
时间已近正午,天色却越发阴暗,乌云堆叠着,黑沉沉地压在城市上方。
戴黎从小巷中拐出,用指纹刷了一架租借飞行器,按照记忆中的坐标,在搭载导航上标出一条路线。
目的地必然已被军部封锁,但他异常笃定,自己能够找到一个隐蔽的入口。
这里,似乎是一个生物研究室。
关上门,房间里的光线极暗,只有几个大型玻璃培养皿散发着黯淡的光。
肖歌的目光自然被这些培养皿吸引。
冒着细小气泡的营养液中,悬浮着形状不明的生物胚胎,连接着培养皿上下的线路延伸到旁边的机组,形态老旧的晶体屏幕上不断跃动着实时监测的数据。
这些数据时刻变动着,好像还关联着其他的设备。
虽然看不懂,但从展现出来的部分来看,这显然是违反宇宙联盟法的一类生物实验。
门上传来尖利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肖歌猛然回头。
那是孽虫用刀臂切割金属的声音。
每一只孽虫的形态,都有些微的区别,他这回显然遇到了以刀臂分割为主要攻击方式的虫。
四周没有合适的遮蔽物,也没有任何可以通过的出口。金属的建筑如同一座牢笼,封锁了一切生机。
冷汗浸透后背。
极度紧张中,肖歌的头脑却空前清明。
这座研究所显然与孽虫大有关联,甚至既有可能是造成孽虫存在的根源。
从原驻人员紧急的撤离来看,他们对于孽虫的失控,也无计可施。那么必然会在设计研究基地的时候,为自己的人留有规避的余地。
应该会在哪里呢?
果叶的香气萦绕在静室里,克拉伦斯–拜伦将手杖倚在茶桌边。
“柏召近来,似乎清减不少。”
与他对坐的雌虫笑意浅淡,带着些微涩意:“是吗?兴许是最近太过忙碌,又没有睡好。”
拜伦酒红色的眼睛注视他一会儿,轻声道:“在我面前,不必掩饰。”
连柏召垂下视线,伸手替他倒了杯茶。
“也是,毕竟您无所不知。”
拜伦轻笑一声。
门外,有侍者快步走进,在拜伦耳边低语几句。
雄虫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原本清亮的瞳色变得幽深,他重新拿起桌边的手杖,杖首镶嵌的红宝石被那只过分白皙的手牢牢攥紧。
连柏召看出来,这是拜伦发怒的征兆。
“阁下,出了什么事吗?”
拜伦看他一眼,语气低沉地答:“柏召,你刚刚有句话说错了,我并非无所不知。”
他抬手示意,侍者便将刚才耳语的话,公开复述一遍。
连柏召略显震惊地微微向前倾身:“那间书馆不是……”
“确实过了明路。”拜伦接话,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还真是,灯下黑。”
他起身,往门外走。
连柏召也站起,向前跟了两步。
拜伦停顿一下,挥手制止他,回头道:“你留在这里,肖歌不会有事。”
大概。倘若事实如他所想。
但也不一定,毕竟只是有人想要顺势布局。
这个认知令他尤为愤怒。
“那您?”
“我去趟帅府。”
连柏召皱起眉:“和元帅有关?”
“不,我需要防止他做出更不理智的事。”
果然找不到。
肖歌翻遍控制台和各种隐蔽角落,找不到半点暗藏机关的痕迹。
在有限的时间里,没有任何提示和指引,想要凭空找出一个秘密基地的最终保命手段,终究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