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卡斯闭上眼睛。
“关我什么事?我开心不就好了,凭什么要费心劳力为你小子铺路?”
泰伦斯满脸不可置信:“你……负点责任行不行?你是女王啊!先王究竟是怎么把虫族交到你手上的?”
马卡斯眼皮不抬:“你对先王有什么误会?他也没好到哪里。”
泰伦斯都震惊了。
“你们……不是,虫族之王这样的学识思想传承,难道都没有给你们树立点正常王者的自我意识吗?”
马卡斯歪过头,睁开眼睛看着他,神情很不在意:“该有什么意识?如果你在这个位置坐久了……”
他思考一会儿:“一时起兴,想要毁灭虫族也说不定呢?”
泰伦斯被震在当场。
这家伙果然是疯了吧……
马卡斯坐起身来:“你以为,什么是责任,什么是高尚,什么是道德,什么是正义?”
泰伦斯皱眉:“你想说他们都是无意义的?”
马卡斯摊手。
泰伦斯眸光沉沉,语气却很轻快:“纠缠这种玩弄文字的哲学问题才是无意义的。
“归根结底,你活腻了,我还想好好过日子呢,我不能眼看着你,把我的未来,连同虫族的未来,搅得一塌糊涂。”
马卡斯既没有认同他的观点,也没有把他废弃,一如既往地向他输出女王的传承,过渡控制虫族的权柄。
虫族征战的步伐也不曾终止,期间只遇到了少数强硬的文明,不过宇宙之大,上下四方,只要略过他们,就是遍地空室。
虫族版图空前辽阔,可种族实际的发展却十分有限。
奶油蛋糕只是奶油蛋糕,的确美味,但营养有限。
相较之下,虫族内部的问题反而愈演愈烈。
“再这样下去,虫族就要毁在你手里了。”
经历过时间的沉淀,现在的泰伦斯已经不像年少时那样毛躁。
“你已经收不回来了,是吗?”他问马卡斯。
“虫族已经失控了。”
雌雄比日益扩大,虫民或许还懵懂无知,居于高位的两人一目了然。
虫族的女王站在宫殿窗边,仰望着星空,玻璃般清透的眼睛里,晃着纷繁虚影。
泰伦斯知道,他这是在借虫族们的眼睛,看外界的东西。
“你不会自己感受吗?”
“你不能收手?”
马卡斯回过头,露出一个意味难明的笑,他张开手臂:“你杀死我,就能收手了。”
新旧两王之间的战争,便如此爆发了。
虫族的族民们对此浑然不知,他们只是惊闻女王隐退极光岛,雄虫的数量日益减少,虫族的血脉也开始衰落。
泰伦斯单单对付马卡斯就已经万分棘手,还要腾出力气来稳定种族内乱,收束版图,建立外交,扶持新政府。
尘埃落定的时刻,是他终于夺取了全部的掌控权,杀死马卡斯的时候。
“你是否记恨先王?”
泰伦斯问出心底积压的问题,他认为,只有这个答案,才能解释马卡斯身为女王,对于虫族的恶意。
“不记得了……”
马卡斯虚弱地喘息,目光渐渐黯淡。
泰伦斯语气急促:“那你为什么……”
“因为虫族本来就要衰落了。”
“实在是个烂摊子……”马卡斯声音低微下去:
“凯撒……”
落败的女王最后喊了他的本名,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他的气息渐渐隐没,跨越百年的战争终于结束。
“是啊,可真是个烂摊子。”
“所以,您就真的不管了?”
灯光温馨的房间内,他的设计师助手班奈特问道。
“我哪里没管?新政府,愿所……还有戴黎,哪个不是我拉扯起来的?”
泰伦斯颇为不满:“不要把我和马卡斯相提并论。”
“戴黎?”班奈特失笑:“养一半也算?”
泰伦斯揉揉太阳穴:“我已经很仁慈了,没有给他核心传承,还没拖下水呢。”
戴黎没有接管虫族的控制权,严格来讲,不算王储,即使被放弃,也不必遭到扼杀。
“当初就不该图这个‘纯血’的彩头,居然是个理想主义。”
“彩头?选王储这么随性?”
班奈特好奇地问。
泰伦斯疲惫地靠在沙发上,应了一声:“嗯。我怀疑当初马卡斯看上我,完全是因为整个虫族只有我敢吼他。也是毛病……”
班奈特在一旁轻笑。
窗外,虫星今年的第一场雪正下得纷扬。
“过来。”
泰伦斯朝他招手。
班奈特顺从地靠进泰伦斯怀里。
泰伦斯搂着他,深深陷入沙发里,闭上眼睛。
叹息着说道:“图纸赶完,小虫豸们也终于安分了,再有谁来烦我,就让虫族自生自灭去吧。”